大鵝踏雪泥 作品

94. 問隊長問話 準備動手

楚沁壓低聲音道:“飛燕,那事兒可以準備起來了,最近是好時機。”

一方面是有些村子面臨斷糧的境地,前陣子還有人來偷糧,這次偷也會懷疑到上回偷糧的人身上。

另一方面是縣裡又來了兩波人,水越來越渾濁後她們才能降低風險。

最後,就是再不去取一波,糧食被張老大一家吃了咋辦。

張飛燕心裡激動,忙道:“你放心,我已經把我大伯家摸清了。”

楚沁“噓”了聲:“等傍晚來我家說。”

張飛燕嗓門一個激動就容易變大,現在還是上工吧。

挑水……除了挑水還是挑水。

楚沁揉了揉肩膀,認命地帶著木桶和擔子往水渠方向走去。

在她挑水時,韓隊長等人也聚齊了,一同前往災民聚集地。

楚沁能想到不能孤身入險地,韓隊長這種有多年生活經驗的人又怎麼能想不到呢。

他不止和楊兵一同去,通行的還有另外六位附近村落的大隊長和村支書。

大約兩小時後,八人到達聚集地附近。

楊兵看著眼前連片的木棚道:“他們來了有一陣子了,縣裡也沒什麼好辦法讓人家離開,畢竟總不能提刀趕人吧。”

索性這事他們沒法做主,他們今兒也不是來驅趕人家的,都是同胞,這般缺德的事兒縣裡都做不出來他們哪裡敢做。

就跟楚沁的目的一樣,他們想了解了解新明縣之外的事兒。

木棚實在多,更多的是席地而居,啥也沒有就躺在地上,這種的一般都是還沒把木棚做好,或者準備不多留,再繼續走走的。

新明縣雖然有給他們一些救濟糧,但糧食並不算多,每天每人能分到一塊野菜餅,一碗稀稀的地瓜粥就不錯了。

但多數人並沒有覺得不滿,因為他們曉得自己來逃荒的有多少人,糧食積少成多,能給他們這些吊住命就不錯了。

何況一歲內的嬰兒還能領碗羊奶,這很是讓一部分人感激。

但世上有好人就也有壞人,有人懂得感恩就同樣有人慾壑難填。

畢竟災民基數大,平日走動時總能看到當地百姓的生活。

即使快斷糧的村子,日子過得也比他們來得好,這哪裡不讓人眼紅呢。

於是最近總有附近居民被偷菜的事兒,好在都只是菜沒了,損失不大,當地的大隊長也就沒有深究。

就算抓到人,人家跪下痛哭流涕一番,也能把人的心給哭軟了。

韓隊長暫且還不曉得這些事,若是知道,肯定直呼老天保佑,使得他的高樹村離這裡遠得很。

幾人觀察片刻,找到一位同樣也是大隊長的人。

這人姓鄧,叫鄧元龍,一打聽竟然是隔壁省的人,韓定國愣住幾秒,屬實有點驚訝。

“竟然這麼遠?”他驚奇問。

鄧元龍苦笑兩聲,請他們坐在木棚旁邊的一處空地上:“對,在到達你們這裡之前,我們已經走上將近一個月的路了。”

楊兵思索幾秒道:“也就是你們大隊連春耕都顧不上?”

鄧元龍嘆氣到:“哪裡還有春耕呢,去年冬日和年初之時,做種的糧食已經被吃完了。”

韓定國等人:“……”

他們很難相信,怎麼會有人傻到把種子也給吃完的。

是的,傻。

在農村人看來,再是餓也不能吃來年的糧種啊。

鄧元龍道:“那是還沒餓到那份上。”

說著,他眼眶中出現些許晶瑩的淚水,只是很快又憋回去,說道:“你們不曉得,我們那裡餓死人的都有。村裡斷糧斷到都剝樹皮吃時那糧種哪裡還能留呢。我們能一路走這麼遠走到你們這裡,虧的就是糧種。”

韓定國表情凝重,嘆道:“能問問嗎,為啥會這樣?”

“為啥,不就是這賊老天!”

鄧元龍沒說話,說話的是一位老人。

那老人瞧著歲數很大,身材清瘦看著卻還算硬朗精神,看來是家裡人一路上費大力了。

“我們那裡鬧雪災,然後開春就沒下過雨,糧種就是不吃也壓根種不出東西來。”鄧元龍說道,“而且……”

他說著,嘴角漫上些許悔意:“而且也是因為我,我自己沒管好。”

韓定國等人心中都懂,這怕是指虛報產量和無節制大鍋飯的事吧。

他這話說完,惹得流裡村的大隊長有點心虛,畢竟自己也是如此。

但好在村裡再沒糧食也有公社幫忙牽線奔走幫他們拉補貼。

想到這裡,流裡村大隊長萬分慶幸公社換了位新書記。

新書記是個會幹實事的,得知他村要斷糧確實生氣得緊,把他猛批一頓。

但到底沒有不管他們村,曉得公社沒糧食就到縣裡去申請,跑上跑下,最終給他們村申請到了一批。

若換成從前的那位書記,他們流裡村的人就是餓死在那位書記面前,那位書記怕是也不會挪動屁股幫忙去調取糧食的。

只是……他憂心忡忡。

糧食也就是一批,這是極限了,新書記仁至義盡,明確說過沒法再幫他們調一回糧食。這批數量還不多,最多吃到這個月的月底,到時候再沒糧食怕是就要啃樹皮了。

鄧元龍不是個多麼能藏事兒的,在眾人詢問下,沒一會兒就把他們是從哪條路,經過什麼地方,路上遇見哪裡也有災荒,情況如何的事兒都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