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咬舌 作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六

“徐司功?”

眯眼小憩的徐司功睜開眼:“照我說啊,十六人裡,翠羽三個、七蛟三個、白竹兩個,門派便佔八個。而後商號佔兩個,今年江湖上來的散人沒見出彩的,該是沒有。如此,剛好剩下六個位置留給諸位大人來分吧。”

“怎麼是分呢,明明是搶。”

“哈哈哈哈。”

“對了,諸位大人,今年能奪魁的是哪邊?”

“七蛟啊,真傳弟子尚懷通,魏縣令消息太不靈通。”

“那四強呢?”

“四強.徐大人,四強呢?”

“嗯這個真的難說。”徐司功搖搖頭。

於是縣令們又回到剛剛的話題:“六個名額的話,咱們六個縣剛好一人一個嘛,哈哈。”

“不錯不錯。”

“誒,等等,咱們是六個縣嗎?”

“.”

“.”

“咱們是七個縣啊!”

“對對對,失禮失禮。”

也就是在這時,臺上又新來一道輕而緩的腳步。

眾人看去,只見一位身姿挺拔、面目清矍的老人踏上了高臺。

其人穿的也是縣令的官服,雖然乾淨整潔,卻難掩其洗得發白的舊色,鬢髮半白,眉低眼疲,一副舟車勞頓的樣子,還帶著些未曾洗去的狼狽。

諸人實在是愣了一下,直到看見白司兵迎上去,記憶才被激活。

“.常縣令!”

“唔!”

博望最偏遠、最窮小的弱縣,埋在深山之中,常常被人遺忘。而這位在任十二年的縣令也很少出來交遊,即便武比這樣的事情,往前數五年,也從來不曾見他前來參加。

一兩位上任短些的,甚至是第一次和他見面。

“常縣令,真是久見。”

“這一路勞頓了。”

常致遠含笑認真地一一見禮,而後挪著步子,挑了個邊角端正坐下——這位置也和奉懷一樣,沒什麼存在感。

“常大人,這次怎麼撥冗前來。”

“啊,來給孩子鼓鼓勁。”老人笑道。

“咦,貴縣今年有幾位參選?”

“只一位。”

“啊這,還在場上嗎?”

常致遠眯眼看著清。”

白司兵在一旁道:“還在的。”

“哦哦,那就好。”老人呵呵一笑。

眾人也都道喜兩句,便算結束寒暄了。如果說山北縣是獨門獨戶,和其他縣都疏遠,那奉懷簡直就是避世隱居,這位縣令存在感也甚為薄弱,此時坐在這裡,甚至都不像是位列同儕。

眾人繼續自行交談,倒是避開了剛才的話題——顯然,若真是六個名額一縣一個,那哪個縣沒有名額,此時已是呼之欲出了。

大約又過了半刻鐘,將要未時之時,又有兩人登上了臺子。

一人五十多歲,散發帶劍,面容深陷,一雙眼睛藏在發後,彷彿沒有眼白;另一人則是老邁的樣子,瞧來脆弱虛疲,但面容卻很祥和,背上揹著一柄青色的劍。

駱德鋒與李蔚如。

兩人互相都沒有看對方,但卻彷彿被無形的線牽在一起——誰若要有什麼行動,一定會同時帶起另一方的動作。

趙章起身迎接這兩位武林耆宿分別坐下,各自站立寒暄了兩句。

至此,高臺之上,座位便基本坐滿了,服色不一的各位大人端坐於此,武場上倒真是平添了一份莊重。

也就是在此時,場上一道鼎鳴劃過,閒立的武者們紛紛排好了隊。

“這是比前抽箋,決定對陣的。”徐司功介紹道。

“哦哦。”臺上的縣令們一時停下交談,屏息看去。

這確實是重要的環節,畢竟很多時候,抽籤的結果就已決定了本次的勝敗。

隨著最後一人取走盒中之箋,高臺對面懸掛的大幕上,開始有人抱筆自上而下地書寫結果,伴隨的是響徹全場的朗朗唱名之聲。

“甲擂,第一場,李縹青、曾孟敬。”

縣令們同舒一口氣,而後左右一望,不禁互相指笑。無他,雖然忙於政務對這武比缺少詳細瞭解,但李縹青的大名大家總是知道的,此時和這位少掌門對上的並非自己一縣的選手,自然算是“逃過一劫”。

“這位曾孟敬是哪家的?”

“不曉得,門派的吧。”

“第二場,尚懷通、葉紹良。”

眾人又舒一口氣,但這次舒氣聲卻少了一個,諸人四下一顧,只見參縣縣令那張黑臉更黑了。

“沒事的孟大人,貴縣不是還有一人?”

“還有敗者的機會嘛孟大人。”

往後幾場的唱名俱都中規中矩,被叫到的縣選武者對上的都是門派弟子,牽及到的縣令臉上也是半喜半憂。

直到“第七場,張君雪、傅三清”這個唱名出來,山南縣令才眼睛陡然一張,直起身來,四顧詢問探看,卻和徐谷縣令含笑的雙眼對上:“張君雪,是敝縣張家的門面。”

山南縣令於是又“啪”地倚靠回去,一聲嘆息,眾人自是一番寬慰。

“無礙無礙。”這位縣令笑嘆一聲,“籤運難免有好有壞,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嘛。”

然後就聽到了下一條唱名:“第八場,古光、佟偉平。”

“.”這位縣令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面無表情地靠在了椅子上,胸腹起伏不定。

這次不必問,剛剛閒談中沈縣令已然說過,鄭壽最強的就是這位名叫古光的五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