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咬舌 作品

第二百零九章 斬心(中)

他坐在那裡,就像一座無法翻越的山嶽。

那是衣端止。

是的,他們一直幸運地沒有遇到他,但這樣重要的一支龍裔,怎麼會沒有強者坐鎮呢?

在過去五十年裡,他一直冷酷地執掌著整個衣家的律令。

在女子的心神裡,這是阻止她反抗的不可戰勝的鐵壁。

李縹青按住了失翠劍,但下一瞬間,樓上已空無一物。這道陰影是一閃即逝,似乎只在女子猶豫動搖時,它才像一道鐵律般橫亙出來。

是的,在這樣的注視下,衣丹君做不了任何背叛龍裔的事情。

但.李縹青心念急轉,心毒顛轉所需的本不是“成功”,而是“選擇”。

於是她再次看向女子,低聲道:“即便不成功,至少伱站在了他那邊,而不是讓他在被心上人背叛的痛苦中死去。”

“可是.”衣丹君抱緊了膝蓋,用力搖著頭,哭道,“他已經死了啊.”

李縹青這一次徹底怔住。

一股涼氣從心底升了起來,她緩緩偏頭,看向了桌上。

春夜,小樓,繁星暖月,初花小蟲。

在這樣美好的中心,男子提筆作畫,這正是衣丹君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李縹青第一次把目光挪向這幅畫的內容。

西方恬一直低頭描摹著它,如今只剛剛繪出了右上部分。

不是他偏愛的山景,也不是女子柔美的形貌,甚至不是他平生繪就的任何題材——這幅畫,他只做過一次。

——一截夭矯的蛟影從天上斜斜探下來,頭爪與尾都沒有出現在畫中。它通體裹滿了平滑細密的鱗片,圓潤修長,兩條極細極長的幽藍細紋不規則地攀在上面,像是剖開的傷口。

西方恬僵硬地朝她抬起頭來,一雙金色的豎瞳冷漠而妖異。

窒息感深深攫住了李縹青的心肺。

在女子心境的最深處,仙君的意志,早已入侵了進來。

————————

裴液咬牙攀回了高臺之上,琉璃已脫離了那些長觸的困鎖。

即便在這鱗血散落的妖瑰慘烈之中,它的劍身依然明麗如仙。它將劍尖再次對準了神子,蓄積著,漸濃的雲白真氣掛在劍身上,彷如兩條神仙的飄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