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咬舌 作品

第二百一十章 斬心(下)

只為給這段刻骨的情意畫上一個悽然的句號,讓他確實親眼見到這份結果,令他們在往後三十年,至少在某一刻可以共同想起對方。

但他還是瘋了。

仙君傳下的詔圖在一瞬間摧毀了他的全副心神,那繪畫時令他如魚得水的飽溢靈氣此時成了接引災難的門戶,他嘶吼著抱頭逃開,就此成了這幅詔圖的奴僕。

瘋子面見怪物,這就是這對璧人的最後一面。

於是李縹青知道面前這一幕從何而來了——在衣丹君的心中,男子早已不是在春夜小樓中的樣子,這位令她見到了世界鮮活的男子,反而成了她所逃離之物的忠實僕從。

因此從一開始,這裡的西方恬就沒有對身旁的女子有過任何的轉眸,他早已是一具卑微痴狂的軀殼,他的靈性、他的智識,他的心神所構成的一切都已被那一幅畫卷佔據。他只是一介凡人,他什麼都反抗不了,除了把它描繪出來,他已做不了任何事。

祂是起點,他是終點,這一切共同組成了一道命運般的牢籠,衣丹君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能逃離任何東西。

於是這道心毒沒有那股一旦點燃就燒盡一切的深烈了,女子在這樣的結局面前,已經徹底失去了心力。

李縹青不知道衣承心有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但她知道她一定有辦法應對。

一枚心毒不行,不過再換另一枚。

這道心神已如此脆弱,摧毀它真的是很簡單的事情。

在承接過三百年的心燭修為後,真正的詔子絕不會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

但李縹青不是詔子。

她依然沒有修成燭劍。

她只知道這刻在祭臺上的唯一的心毒,如今它不能奏效,少女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步出這棟小樓。

一切都陷入了絕境。

但李縹青還是沒有放棄,外界少年倒在血泊中的樣子還在提醒著她,少女深深喘了口氣,毫不猶豫地點燃了自己的最後一份心毒。

既然沒有燭劍,那就趕快修出燭劍好了。

但一瞬之間,從深處升起的心悸就死死籠住了她的心靈,李縹青猛地扶住了旁邊的柱子,臉色蒼白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