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劍殤(上)
裴液脊髓乍時的冰寒就由此而來。
另一邊。
所以現在看見在心緒中那虛弱薄脆的、每出一次門都會令她擔憂的身影在這樣的颶風中飄蕩,少女是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下一刻這陣式再度破碎,黑袍揮手一抖,一張黑幕猛然張開在身前,這法器不知以何煉成,總之一瞬間身前空間如被凍結。但它仍然只堅持了一瞬,下一刻雨夜宛如裂帛般被破開,向鳴鎬殘軀、帶血、仗劍,從其後縱身而出,劍氣一往無前。
李縹青來不及看絲毫一眼另一邊的情況,眼中只有這道身影,她有些踉蹌地全力奔了過去。
玄門。
不需任何言語,剛剛突兀相殺的兩方如今默契無間!
戲主終於沒有再料到這一回了,今晚這場戰局中他要考慮的事情已經太多,向鳴鎬以半殘之軀卷霧而來,戲主霍然回刀,眸光一下從安藏身上挪了過去。
——老人曾親口笑著和她說過,他就是望望風,不必出手的。
這就是老人所說的那座受他監看的莊園,現在,那歡死樓的人也確實邁入了這個圈套,只是敵人似乎強得離譜。
然後僵硬在了天上。
少女真的不敢去想失去老人後的一切.這已是她唯一的親人。
李縹青一瞬間理解了這一幕。
刀光拉如弧月,在還未成型時就被向鳴鎬一劍撞入,黑袍勉強接住了半劍,剩下半劍在他身上盡數傾瀉,雨夜中炸開一朵悽豔的血花。
由來謁闕傷謁闕,自入場以來,這是黑袍第一次受到真正的重傷。
機會在這一瞬間驟然出現。
如同血傷吸蠅,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黑袍架勢的潰散。
絕不會浪費機會,牽絲【玉虎】之後的無洞最先驚掠而下,一道霆劍直貫黑袍心臟。
向鳴鎬於此時徹底耗光了全部的氣力,松劍無力墜落,在他墜落的身影之後,安藏也縱身仗劍而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黑袍身上的血花剛剛炸開,身軀正是最失控的一刻,無洞劍尖已然逼上,黑袍盡力傾身,避過了這一劍。
也幾乎耗盡了這一瞬全部的力量。
無洞仍是在為安藏墊劍。
下一刻,冰冷的長劍驟然穿透了黑袍左肩。
戲主傷虎般猛然回頭,這副戲面上第一次沾上了自己的血,顯得更加詭惡,安藏就在他身前三尺。
駕風而來的白衣男子神情肅重,毫不退避地逼視著面前之人。在開場至今,他已經直接間接地給他帶來了許多次傷害。
這一瞬間只有他們兩人,安藏收臂抽劍,但戲主先一步反手扼住了劍刃,於是安藏猛然奮臂擰劍。
雪嘯般的劍氣乍然在其體內生成,足以切下其人小半邊身體。
但下一刻這道暴亂就被黑袍牢牢扼在了劍中,兩人同時身軀一震,吃下了這道反傷。
但這炸開的玄氣卻再次被戲主所利用。
除了畫空成陣這樣的技巧外,很少有手段能如此迅速地整合完全崩散的玄氣,戲主扼劍之手一轉,玄氣沿劍身流淌而上,在安藏手與劍柄之間落下了一道玄氣鎖。
而後戲主扼劍往自己體內猛然一刺,安藏身體不受控制地被牽引向前,和彩繪鮮血幾乎逼面,黑袍一拳起如滄海之浪,毫不留情地轟在了安藏架起的小臂上。
骨碎血飛。
但在這慘烈之中,安藏牙關卻咬得有如鐵鑄,面容之上並不見被控住身體的慌亂。
因為逼近本也是他心中所想,劍上的博弈亦不是他重心所在。
即便在這樣看似無限真實的機會里,他依然只把目光下偏,放到了那枚珠袋之上。
一枚小指長的金耀劍形從他指尖勾出。
天山法器,【釣蛟金簪】。
與脈樹之境的【風雪令】相似功用的殺傷法器,幾乎是底牌中的底牌,非在如此機會之中,安藏絕不將它輕拋。
沒有任何看得見威勢,正如裹在餌中無聲遊入長蛟咽喉,而後驚湖波浪中將其整個勾起。
當戲主意識到玄氣的波動時,簪尖已經點到了珠袋之上。在這種距離、這種狀態之下,他傾力一拳正錘在安藏小臂之上,確實也來不及做什麼了。
但這樣一拳逼在身前,安藏目光忽然凝住。
這隻手中虛扣的東西,第一次在他眼前露出了一角。
球形,一條鮮明的分界,半面黑鐵,半面珀磨.這是——奪魂珠!
安藏幾乎是心肺整個攥死,如果奪魂珠在這裡,那他腰間掛著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