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吞鴻 作品

第116章 伶牙辨道,俐齒誅心(下)

  修行這種事兒,玄妙而神奇。戒殺之人,有時殺一人可能跌境,嗜殺之人,殺萬人也可能入境,孰是孰非,全在一心。心通則道通,心損則道損!

  劉權生是否喜好殺人,咱不得而知,但圓臺升起之際,四座皆驚,這是真真的大場面啊,眾人紛紛感嘆:凌源劉氏,居然一門兩入境,看來,這劉氏一族當真是代有豪傑出啊。

  見此景,劉興神情有些複雜,陰厲之氣稍減,臉上多了些老態龍鍾和後知後覺,慨然道,“這些年,你沒少運籌啊!若你是我的好兒子,該多好啊!”

  場中,事情在這一瞬間變得有些滑稽,離地三丈之所在,族兵們的刀劍根本知會不到,他們也沒有佩戴弓箭,只能乾瞪眼、乾著急,瞧得一些醉酒賓客哈哈大笑,添油加醋者,不在少數。

  臺上的東方春生朗聲一笑,頭一歪,冷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劉興,你這些年作惡之時,可曾想到今日否?”

  安靜坐在臺沿兒的劉權生,摘下別在腰間的酒葫蘆,咕嘟咕嘟猛灌了兩口白水,而後猛派座下懸空中臺,眾人只聽嗡的一聲,一股雄橫的氣波在中臺擴散開來,振聾發聵的聲波,直震得所有人雙耳嗡鳴、頭痛欲裂,嗡鳴過後,包含劉興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劉權生強勢震懾,瞬間安靜了下來。

  劉權生輕輕一笑,搖了搖手中的酒葫蘆,溫聲道,“格物致知,是為致物境界。你等庸碌之人,不懂感悟天地之道,寧願兀自嘰嘰喳喳,也不願聆聽前輩教誨。真是,無能又無無識。”

  這一番話猶如重錘,敲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引得全場譁然,但懾於劉權生的境界,他們也只敢怒目而視,不敢言語相向。

  劉權生對這樣的場景視若無睹,他轉頭看向東方春生,“老師,您繼續說!”

  隨後,東方春生清了清嗓子,聲音高昂而嘹亮,“諸位,且聽老夫細細道來,吉凶禍福,是天主張。譭譽予奪,是人主張。今年,華興遭百年水患,然,此非天罰,實乃人為啊!”

  ‘啊?’‘這,這從何說起?’‘嘿呦!還有這事兒?’

  賓客開始騷動,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東方春生一聲輕咳,將眾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中臺,老爺子輕聲問道,“諸位,劉家有三子,長子劉德生,次子劉瑞生,三子劉權生。長子德生和次子瑞生,一嫡一長,兩人多年來因下一任家主繼承之位,明爭暗鬥,勞民傷財!諸位,此事可有?”

  臺下賓客紛紛引進側目,開始左顧右盼,當他們看到應知為首的郡府官員面露決然之色,看到趙遙和黃殖兩人有些蠢蠢欲動,又看到坐鎮中臺的東方春生和劉權生,他們的心中,生出一絲齷齪的想法:凌源劉家,可能真的要不行了!

  如果凌源劉家被剷除消滅,那麼,華興郡劉、趙、黃三足鼎立的平衡局面將會被徹底打破,華興郡這塊兒蛋糕,將會出現權力真空和勢力真空,那麼,從中收益者,必是他們這些有資格分一杯羹的人。

  基於這樣的想法和目的,這些來時還一臉恭維的鄉紳闊戶們,臉上露出了貪婪之色,他們異口同聲齊齊回答,“有!”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些年老怕事的劉氏宗親,已經開始偷偷溜走,越來越多的平民百姓在門外劉氏家兵得過且過之下,走進了輕音閣,他們一個個面帶慍怒之色,狠狠盯著劉興和劉家兩兄弟。

  東方春生轉身直視咬牙切齒的劉興,問道,“劉興,去年,當今陛下遣羽林中郎將陸凌,將這華興修渠諸事交予何人?”

  劉興恨的牙根直癢癢,但在民意沸騰之下,他卻也說不出來什麼。

  一年前,諸人北逃至凌源山脈,東方春生曾以‘青禾居池水有神玄妙法加持’為由,用以寬慰死士辰。今日一見,果不出東方春生當日所料,離開了青禾居池塘的劉興,好似沒有了牙的老虎,即便他是入境文人,也無濟於事,只能乾著急。

  見劉興乾瞪眼不動手,東方春生印證了先前推斷,老爺子不禁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心中暗想:劉興雖為致物文人,卻已病入膏肓,無力阻攔,不然,自己這條老命今天肯定是要留下的。

  東方春生神情迴轉,臺下賓客和百姓已經齊齊回答道‘修渠一事,乃凌源劉家承辦’,越來越多的劉氏家兵自覺留亦無益,紛紛選擇放下武器,或是尿遁逃走,劉家引以為傲的族兵,基本便告土崩瓦解。

  與此同時,另一名郡衛長孔武也率郡兵趕來,與王大力一個前門一個後門,將輕音閣死死堵住,虎視眈眈。

  對修渠一事,東方春生點到為止,他穩穩站在臺上,“追想去年,張家村四十三戶一百三十九口被屠的一乾二淨,睚眥羊脂玉遺落現場,此物原主,老夫不必多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