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下菘 作品

第9章 第九章

 到家後。

 言月快速洗了個澡,吹乾頭髮。猶豫了下,她化了個淡妝,拎起上層長髮束成了高馬尾,用正紅的絲絨蝴蝶結固定好,剩餘的頭髮披散下來。她髮量多,天然形成微微卷曲的弧度,這個髮型顯得俏皮又不失莊重。

 隨後,用遮瑕稍微遮了遮這幾天熬夜的黑眼圈,她皮膚實在是太白,黑眼圈便格外明顯。言月是疤痕體質,以前唐姜經常揶揄,說來個人隨便在她一掐一碰,看起來都慘不忍睹,像是被家暴了一樣。

 上完底妝後,鏡子裡少女氣色夢想好了不少。她這幾天瘦了,人也憂鬱,比起平日裡,眉目間更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氣質。

 從浴室出來,言月快速查了一下領證的環節和注意事項,有什麼建議服裝。隨後在衣櫃前糾結了片刻,她想起許映白的穿著,咬著唇,也選了一件簡潔的灰色襯衫,配上高腰褶裙。

 許映白沒有催促她。

 待言月收拾停當,她打開臥室門,看到許映白在客廳,凝神看她。他站在她熟悉的客廳裡,整個客廳,似乎都明亮了起來。

 言月出來後,輕聲說,“我好了。”

 她懷裡抱著一個文件袋,裡面放著她的戶口本和身份證。不自覺摟得緊緊的,神情茫然無措,看起來像是一隻伶仃無助的金絲雀。

 重新回到車上,許映白親自開的車,他讓她坐在副駕。

 想起關於副駕的說法,言月耳尖紅了紅,摟緊了懷裡文件袋。

 她很緊張,卻聽許映白說,“很好看。”

 他車開得平穩,讓人安心,這一聲說的不大,言月抬頭看到他清雋的側顏,眸子不自覺彎了彎,心頭擠壓的惆悵的陰雲似乎終於消散了絲縷。

 來到民政局時是四點鐘,這天並非良辰吉日,天氣又極其惡劣,因此來人寥寥無幾。

 她和許映白年貌相當,看起來相當登對,手續都十分快速而順利。

 拿到結婚證時,看著上面她和許映白並排的照片——二十分鐘前拍下的,言月只覺得依舊像在做夢,人像是走在棉花上一樣。

 一切就那麼簡單。

 她確實,在今天,把自己嫁了出去,可是,嫁的對象,是她以前怎麼也想象不到的。

 她和許映白,從今天開始,在法律意義上,就是夫妻了。

 這可能是言月二十年人生裡,最為瘋狂、衝動的一天。

 許映白神情很平靜,似乎看不出對新身份的任何不適應。

 “許叔叔、阿姨知道這件事情嗎?”猶豫再三,言月還是問到。

 她對許家瞭解很少。許家本家不在櫟城,她依稀記得,多年前見過許叔叔,是個很儒雅的英俊男人,她從沒見過許映白的母親,許家人也很少提及他的母親。

 大抵這些豪門大戶裡,都各自有各自的齟齬,言月不是個愛打聽的人。

 許映白淡淡說,“和他們無關。”

 他性子冷,說話不帶情緒時,便會給人強烈的距離感。

 言月垂下睫,不再做聲。許映白注意到了,他放緩了聲音,看著她的眼睛,“我已經把這件事情通知了全家人。不過只是通知,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你想見他們,隨時都可以。”許映白說,“和我說聲就好。”

 言月心熨帖了起來,她性子內斂,現在,即使只是和許映白在一起,她都覺得不適應,莫說陡然讓她去面對一家子陌生人。

 “嗯。”她抿著唇,小聲說。

 印象裡,許映白也確實獨立很早。

 讀書時,許映白的名字,每一次都在學年大榜的首位,保送,跳級,他的名字始終是最耀眼的一個。

 言月那時候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的名字,會和她在結婚證上相逢。

 她想不明白許映白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憐憫也好,其餘也罷。對她而言,似乎已經沒有了其餘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