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草莓是我種的

 聞珏這麼呆呆的瞧著聞闌和時櫻的時候, 聞闌也覺得自己像是做夢一樣——

 他肯定是在朋友的會所喝酒喝多了,才會做了這麼一個美夢吧?

 竟然夢到櫻櫻長大了不說,小丫頭還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直到結結實實的把人抱在懷裡, 聞闌才驚覺, 竟然不是做夢, 而是他真接住了一個飛撲過來的女孩子,女孩子也真的叫了他, “聞闌哥哥”!

 聞闌慢慢後退一步,稍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眸光慢慢下滑, 最後定格在時櫻臉上——

 當初倉促離開鳳縣, 連過去和時櫻告別一下都沒有,聞闌就難受的不行。結果穿上軍裝後, 給時櫻寫了那麼多信, 竟然沒收到一封迴音,那之後聞闌甚至一度在噩夢中醒來,總不自覺擔心, 櫻櫻會不會和媽媽一樣,忽然就那麼沒有徵兆的永遠離開他。

 那會兒的他也就只有在訓練場上拼命的揮灑汗水,讓自己累到渾身一個指頭都動不了的時候, 才能讓噩夢短暫的離開。

 最後不得已, 他只能把信寄給周正。一直到從周正手裡輾轉拿到回信,親眼瞧見書信上熟悉的字跡後, 聞闌的噩夢才終於遠離。

 信裡時櫻跟他說,她好得很,還“霸道”的命令聞闌哥哥也必須越來越好,又在信裡和他定下十年之約, 說是等她長大後,就去中都找他,讓他千萬千萬要保護好自己,不許難過,不許生病,更不許受傷……

 那麼多“不許”讀下來,還是新兵蛋子的聞闌眼睛都紅了,紅了之後又笑了……

 也是從那天起,日夜折磨他的噩夢才算徹底遠離。因為有了和時櫻的十年之約,聞闌訓練更有勁,戰場上也更勇猛……

 按照他們的約定,還有一年,才會是他們的十年之約,聞闌真是做夢都不敢想,他竟然會在會所這裡,見到了牽掛了這麼久的小丫頭!

 明明之前還覺得,憑自己酒量,把所有發小全都喝趴下也沒有問題,這會兒聞闌卻覺得,他應該還是醉了的,不然怎麼就可能美夢成真?

 時櫻心中的激盪並不比聞闌少——

 還以為自己個頭已經算是變化大的了,沒想到聞闌的變化也不小。

 和分別那會兒相比,聞闌又往上竄高了一截。和那會兒一米七多的個頭相比,這會兒的聞闌怕至少得一米八七左右。

 寬肩窄腰大長腿,再有常年不間斷的高強度訓練,即便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隱藏在下面的肌肉賁張的強勁氣息。

 如果說還有那裡沒變化,那就是那張俊美仿若刀削的側臉已經看向她時霎時溫柔下來的眉眼。

 這麼被聞闌靜靜的瞧著,時櫻忽然就覺得說不出的委屈——

 驟然在裡面瞧見聞闌那一刻,時櫻腦海裡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接下來跟著聞珏離開也好,把時婕和龔愛珍送上出租車也罷,都完全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機械的完成。

 甚至等不及那兩人坐到車上,時櫻就飛奔著趕了回來。明明確定了眼前人就是聞闌,更甚者分別這麼久,她變化這麼大,聞闌哥哥依舊是第一眼認出她來,怎麼都應該是高興的,她卻就是忍不住眼淚一滴滴“啪嗒啪嗒”掉下來。

 滾燙的淚水掉下來,重重的砸在聞闌潔白的白色襯衣上,留下一點點水跡的同時,也讓聞闌瞬間回神。

 下一刻聞闌忽然抬頭看向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聞珏:

 “小珏你過來。”

 “啊?”聞珏明顯也把兩人之間的互動盡收眼底,心裡更是不住哀嚎——

 林大小姐到底是在幹什麼啊。

 明明之前在會所裡,根本一點兒都不帶怕的,怎麼就突然嚇成這樣?

 而且真是害怕的話,他真的不介意暫時充當一會兒的依靠,怎麼林時櫻同學就會不管不顧的衝到大哥懷裡。

 是,他承認,和他相比,大哥聞闌確實武力值更高,也更靠譜,真是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有大哥在肯定賊有安全感。

 可有安全感並不代表者他就願意當那個靠山啊。

 比方說大哥可不是一般的討厭眼淚,討厭哭哭啼啼的人——

 這幾天被聞闌操練時,聞珏也總結出來了,那就是他那天真是□□練的狠了,不爭氣的哭了,那當天的訓練必然加倍。

 要是他能咬著牙撐下去,能做到流血流汗不流淚,那當天就能輕鬆些不說,大哥還會在爸爸詢問情況時,表揚他幾句——

 按照爸爸的說法,這真算的上是一件極其驕傲的事了,因為大哥平時根本話就不多,夸人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

 總結出這個規律,聞珏即便覺得再難熬,寧肯一個人回到房間時疼得“嗷嗷”直叫,哭的慘絕人寰,都不敢再在聞闌面前掉一粒金豆子。

 至於說這樣肆無忌憚無比囂張的躲在大哥懷裡哭,那更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去世的大伯母就是個極講究極精緻的人,他這大哥也不遑多讓。怕是也就在訓練場和戰場上,能瞧見他狼狽的樣子,平時接觸,不但房間裡收拾的乾淨至極,被子疊的和豆腐塊似的,就是身上的白襯衣,也永遠光潔如新,上面根本連一個摺子都沒有。

 借給他十八個狗膽,可也不敢這樣跑到他懷裡哭不算,還敢抹他一身的眼淚。

 因此被叫過去時,聞珏直覺,不但闖了大禍的林時櫻惹了大麻煩,他怕是也要倒大黴。好在即便這個時候,聞珏依舊沒有忘記他答應過時珩的事,那就是不管任何情形下,都必須記得保護時櫻。

 努力挺直了背,往前挪了一步,又強迫自己不要逃避,強撐著對上聞闌的眼睛——

 不是兩條腿一直打顫,聞珏今天的表現堪稱完美:

 “大,大哥,你聽我,解釋……”

 “林時櫻同學,她,真不是,故意的……我,我保證……她真的只是,被嚇著了……”

 太過惶恐,讓聞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家大哥不但沒有把闖了大禍的時櫻推開,甚至還張開手,以保護者的姿勢把時櫻虛虛擁在懷裡。

 “所以剛才,真的有人欺負了她?”和之前聞珏被李建輝逼著道歉時的平淡不同,這會兒的聞闌聲音明顯低沉了不少,卻無端端有種風雨欲來的威壓。

 “都有誰?把他們的名字告訴我。”

 “啊?”聞珏這下才是徹底懵了——

 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好像他和林時櫻同學會過來會所,是因為林時櫻同學的姐姐被帶到這裡來吧?

 而且大哥這麼低氣壓駭人的模樣,不應該是因為潔白的襯衣上被林時櫻同學抹了不少眼淚嗎,怎麼會突然問起誰欺負林時櫻了?

 “剛才會所裡,欺負櫻櫻的都有誰?”聞闌又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沒,沒人啊……”聞珏真是說話都開始結巴了,越發覺出了不對——

 大哥怎麼知道林時櫻同學的名字?還,叫得這麼親熱……

 哭得眼睛都紅了的時櫻也意識到了不對,下意識拉住聞闌的袖子,想要停住眼淚,卻是怎麼也做不到——

 許是雛鳥情結,作為從冰冷的河水中被打撈出來後,瞧見的第一個人,聞闌在時櫻的心目中,一直都有非同尋常的位置。那之後又相依為命了兩年的時間,更加深了這種羈絆。

 沒見面時,還以為自己和很堅強,驟然相遇,時櫻竟是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沒,沒人,欺負……我,我就是,太,太想你……”

 這麼說著,越發控制不住情緒。

 聞闌心裡也是百感交集,即便自認為百鍊成鋼,這會兒卻依舊心軟得一塌糊塗,啞聲道:

 “櫻櫻乖啊,不哭了……”

 左右看了看,這麼站在這裡也不合適,索性牽了時櫻的手,再次回了會所。

 一直到兩人走出了不遠的距離,聞珏才回神,下意識的也追了過去,腦海裡卻是一直迴盪著大哥眉眼溫和,彷彿把林時櫻同學當成嬰兒一般柔聲哄著的情景,尤其是“櫻櫻乖”幾個字,讓聞珏只覺得頭上驚雷陣陣——

 一副錚錚鐵骨,堅信男兒流血流汗不流淚的大哥,竟然也會用這種讓人肉麻的語氣說話?

 還“櫻櫻乖”,唔,聞珏忽然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總覺得他好像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事實,甚至惶恐著,知道了這麼多的他,下一步會不會就被大哥滅口啊?

 三人回去時,正好和一臉鬱郁從裡面走出來的李建輝和周珂以及袁少楠三人碰了個正著。

 三人中尤其是李建輝,本來就在強顏歡笑,驟然瞧見聞闌兄弟去而復返,就是臉上最後那點兒笑意也有些掛不住了。

 更憋屈的是,瞧見他們過來,聞闌竟然非但沒有讓步,還直挺挺的站在路中間,冷嗖嗖的眼神看過來時,周珂和袁少楠直接就被冰凍,兩人幾乎是逃也似的從聞闌面前快步離開。

 李建輝幾乎是鐵青著臉和幾人擦肩而過——

 作為一個長輩,竟然被個晚輩的眼神逼到這樣狼狽的境地,還真是夠丟人的。

 甚至李建輝有一種直覺,那就是剛剛袁少楠他們沒有更過分的舉動,不然今天這件事絕對難以收場。

 惱火之餘,甚至連袁少楠和周珂都有些遷怒——

 跟他們說過多少次了,中都不是香江,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做事情一定要收斂些,萬不可自恃身份,結果這兩人竟然還會犯,更甚者,還踢到了聞闌這塊又臭又硬的鐵板。

 等幾人離開,聞闌直接吩咐服務生,幫著準備一個安靜的房間。

 要進去時,聞闌忽然回頭,視線隨之落在始終默不作聲跟在後面的聞珏身上:

 “你怎麼也跟來了?”

 “啊?”聞珏就是再傻,也能聽出來裡面明晃晃的嫌棄,頓時就有些傻眼,弱弱的指了指時櫻,“我,我想著,待會兒,送林時櫻同學,回去……”

 聞珏剛要開口,又有調笑聲在外面響起:

 “啊呀,聞老大可真有你的……我聽說某人要在這裡金屋藏嬌啊……”

 卻在瞧見門外站著的聞珏時愣了一下:

 “小聞珏?你在這兒幹什麼?”

 可不正是王建軍?之前聞闌出去給聞珏撐腰,王建軍根本就沒管——

 他和聞闌可是過命的交情。這會所裡旁人敢過來攪鬧,那後果自然是胡鬧的人不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