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夫微安 作品

103 第一百零三章 打死沒想到他會從這個角……

 “你現在這地方住下, 有事跟張媽媽說。”蕭衍行的親人不是很多,年少時母后便因病去世。父親的憎惡和漠視,讓他對所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毫無親情可言。唯一還算親近的, 大約是韓家人。不過蕭衍行厭女之症由來已久,跟表姊妹接觸甚少。此時這是大舅舅留下的唯一子嗣, 蕭衍行也親近不起來。韓嘯風多少聽張媽媽提過蕭衍行的忌諱。哪怕心中有親近之意, 也生生遏制住。沒有靠得太近。“嗯,多謝表哥。”韓家女眷長相上都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此時眼前的女子一雙韓家人獨有的狹長鳳眸,高鼻樑, 紅嘴唇。高挑的身形與筆直的腰桿, 兼之偏瘦,顯得更加的修長。從面相上看,與蕭衍行印象中的母后有幾分相像,似乎天生就帶著一份骨子裡的孤高和疏離。蕭衍行深夜過來一趟,主要是看一眼這個表妹。既然她沒事,他便也沒有久留。至於韓嘯風在夫家遭遇的種種, 自有人會查清楚細節稟告給他。“夜深了, 你歇息吧。”蕭衍行丟下一句話, 又返回了馬車上。馬車趁著風雪匆匆而來, 又匆匆而去。韓嘯風目送著馬車的背影遠去, 抹了臉上的淚水,轉身進了屋。張媽媽抓著厚厚的狐裘快步走過來,披到她的肩上,滿眼的心疼:“姑娘,進屋去吧。外頭太冷了。你的身體還沒好透,可千萬被凍著傷寒……”韓嘯風嗯了一聲, 朝天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驀地輕輕笑了一聲。張媽媽看她這般模樣,眼淚就止不住,恨不得拿把刀去把那姓鄒的一家全給宰了。當初求娶孫姑娘時說的信誓旦旦,結果蔫著使壞,為了個賤皮子妾室差點害死孫姑娘。若非主子爺出手及時,韓家最後一個人怕是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在鄒家的後院。“欺辱韓家無人,殿下早晚會叫他們付出代價!早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張媽媽一邊替她擦拭著身體一邊看著她身上不堪入目的傷痕,心裡憋的這口氣就怎麼都咽不下去!韓嘯風靠在浴桶邊閉著眼睛假寐,神情十分平靜。無論張媽媽怎麼辱罵鄒家,她都彷彿在聽別人的事。對於鄒辰彥,她既無愛也無恨。身上遭遇的那些凌.辱,於她來說不過皮肉傷。離開了那個地方重新回到長大的西北,她更多的是感慨,有朝一日還能重返家鄉。雖然父母祖父祖母都已經不在,但還有一個血脈相連的表兄在。“媽媽,我沒事,”韓嘯風勾著嘴角,伸手感受指縫之間寒冷的北風。自從她遠嫁南方,便再也沒感受過如此凜冽的寒風。如今竟然有些懷念,“如今正好,正好。”張媽媽看她這般更心疼了。韓家的女兒從來都是骨頭比命還硬,疼了不會哭,受傷了不會喊。嫁了夫婿,沒有一個得到好結果的。先皇后這般,孫姑娘也這般。可明明韓家的女兒論樣貌、家世、才學,根本不輸旁的女子什麼,就是不得男子愛重。“唉……”張媽媽越想越難過,“姑娘好好地睡一覺,剩下的事情交給殿下就好。”韓嘯風靜靜地聽著,心裡想的全是兒時的景象。“嗯。”蕭衍行端坐在馬車裡,聽著莫遂口述去鄒家帶回韓嘯風時所見所聞,臉色陰沉。莫遂也沒想到這鄒家人竟敢如此大膽,毫無誠信可言。當初求娶韓家女的姿態有多低,他們所作所為就有多可惡:“爺,那鄒辰彥該怎麼處置?鄒辰彥那寶貝表妹還懷著孕……”“處理掉。”蕭衍行不允許人這麼作踐韓家人,“鄒家要是不滿,讓他們來。”莫遂自然是不怕鄒家人鬧事,主要是太令人生氣了。韓家鎮守邊疆這麼多年,一代又一代的兒郎命喪戰場之上。便是不知敬重英雄,也該看在多年前韓家提拔鄒家的份上,好生的供著韓家姑娘才是。鄒辰彥一面藉著韓家的人脈往上爬,一面還記恨韓家瞧不起他,處處凌.辱韓家女。“吩咐下去,將鄒家從韓家借去所有的東西,連本帶利全拿回來。”蕭衍行可不是那好性子人。敢讓他吃虧的人,這世上還沒有,“那鄒辰彥既然與他表妹情比金堅,那就讓他倆好好的生死與共。”這事兒莫遂拿手,他最擅長讓人‘生死與共’。“是。”應了一聲諾,莫遂臉上的戾氣收都收不住。馬車緩緩地進入城內,車簾外,孫正猶豫該往哪個方向趕。主子爺方才從王家出來時臉色不大好看,似乎跟王小君鬧彆扭了。這時候是該去王家,還是徑自往蕭宅趕。“爺,是去王家還是蕭宅?”“去王宅。”蕭衍行眼前閃現了王姝冷淡的臉色,眼神不由地暗了暗。車簾外孫正應了一聲,立即揚鞭,往王家趕了過去。他回到王家的時候,王姝都已經睡了。主屋的燈火吹熄了幾盞,只剩下靠牆邊的幾盞燈籠還是亮著的。自打月份大了以後,王姝夜裡睡覺都是側著睡的。有時蕭衍行陪她睡,胳膊都會幫她墊一墊。今夜她一個人蜷縮在榻上,碩大的肚子頂出來,睡得眉頭緊皺的樣子看得人心都軟了。蕭衍行攜一身冰雪氣息進了屋,緩緩在床沿邊坐下來。抬手將王姝臉頰的頭髮別到耳後。修長的手指捏了捏王姝臉頰的軟肉,又順著她的臉頰滑到她的耳垂,捏了捏。蕭衍行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蕭某人這一輩子從未為誰這樣勞神過,遇到王姝,心境就總會受她牽動。有時候他也在琢磨,王姝的存在是否有些太讓人分心?依照他慣來的處事態度,對於能影響自己心境的人,他素來是不留情面的親手處置掉。但王姝這丫頭蹦躂來蹦躂去的,他終究沒下得去這個狠心。他捨不得。罷了,為王姝的一個冷臉便心煩至此,這太不像他了。蕭衍行意識到不妥,也決定確實該冷靜一段時日。他進了主屋沒多久又出來,轉頭讓人備車。莫遂有些莫名其妙,扭頭看了眼主屋的方向,不知這兩位主子到底在鬧什麼彆扭。不是前些時候還好端端的,突然的這是怎麼了?總不能這般就是為了表姑娘吧?“……爺這麼晚還回去?”“嗯。”蕭衍行看了一眼莫遂,轉身踏入風雪之中。莫遂撓了撓頭皮,進屋去披了件衣裳,快步地跟了上去。屋外的動靜徹底消失,王姝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臉頰上還殘存著蕭衍行手指觸碰的觸感,默默地翻了個身,面朝著床內,又閉上了眼睛。兩個主子莫名其妙地冷戰了,王宅上下都覺察出來。姜嬤嬤每天急得跟什麼似的,卻又不清楚內情。問王姝是不可能,只能私底下瞎琢磨。可是越琢磨越摸不著頭腦。兩人前幾日還蜜裡調油,爺被小君指著鼻子罵都不生氣。怎麼就兩天不到,突然之間冷淡的下來。她們日日近身伺候,沒瞧見什麼不對勁的,實在是想不出兩人冷戰的原因!王姝也沒有冷戰,她只是稍稍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是蕭衍行來得少了,顯得冷淡了許多。“主子,你若不然給臨水寺遞信看看?”若是以往在蕭宅,姜嬤嬤是決計不會說出這等話的。估摸著在王家規矩寬鬆,兼之王姝性子好,她們偶爾說話便有些不顧分寸。姜嬤嬤始終覺得,不管王姝跟蕭衍行之間鬧了什麼彆扭,不能總這麼不清不楚地僵持著。情分這東西素來經不起冷落,時日長了,再好的情分也會淡。小君如今獨得一份恩寵,肚子裡懷著殿下的第一個孩子,這是優勢。但光有優勢,卻不能因此就懈怠、看不清形勢。殿下是小君的夫婿,小君往後一輩子都依靠著殿下。若是為一時的氣憤壞了兩人的和睦,得不償失。王姝會給蕭衍行遞信才怪。這冷戰本就是由她而起的,也是她想要的結果。當下敷衍道:“嬤嬤,我肚子有些餓了,你讓後廚送份湯。”王姝四五個月的時候能吃,總是嘴饞。可自上個月起,便吃的少了。姜嬤嬤一直習慣了她吃得多,忽然食量下降,讓她頗為擔心。聽說主子想喝湯,欲言又止地瞥了眼王姝,轉身出去吩咐人送。王姝拿起筆,又繼續忙碌。……姜嬤嬤人站在外廳,看她這般就知道勸不住。自家主子看似脾氣軟,其實主意很正。一旦決定了,旁人根本改不了她的主意。見王姝這邊油鹽不進,姜嬤嬤便將主意打到了蕭宅袁嬤嬤的身上。看能不能從那邊得知什麼信兒,能搞清楚這裡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臘月初時,姜嬤嬤趁著去採購年貨,拐去了梨花巷。袁嬤嬤跟姜嬤嬤打交道多了,兩人關係便也親近起來。許多事兒兩人私下裡說起來,都沒那麼遮遮掩掩的。姜嬤嬤先是告知了她王姝的身體狀況,而後才旁敲側擊地打探起蕭衍行這邊的消息。袁嬤嬤一看她這做派就猜到了她為何而來。事實上,蕭衍行在蕭宅這些日子,心情也陰晴不定的。她私下裡問過莫遂,莫遂說不清,只模模糊糊地給了個跟王姝有關的信兒。如今看姜嬤嬤都上門來打探了,自然也順水推舟地將蕭宅這邊的情況透過姜嬤嬤的嘴,說給王姝聽。她的本意是,有些話蕭衍行說不出口,她幫著說出口。甭管這兩位鬧了什麼彆扭,只要和好了就不算事兒。姜嬤嬤聽在耳中,心裡有數了:“……若不是爭風吃醋,還能是什麼事兒?”姜嬤嬤本不過隨口一提,袁嬤嬤想到什麼,心口突突一跳。一旁的姜嬤嬤眼尖,看得分明,立即就追著問了。袁嬤嬤本不想說,畢竟是韓家的私事兒,她們可不能隨便往外傳的。可轉念一想王姝又不是外人,肚子裡還懷著殿下的孩子,自然得說清楚。思來想去,還是將事情原本地告知了姜嬤嬤。“……表姑娘如今在外面,以我看,等閒不會進爺的後院。”袁嬤嬤說這話也不敢拍著胸脯保證。畢竟韓嘯風如今的狀況,除了主子爺親自把人放到身邊照顧,也沒別的更好的安置法子。畢竟是個和離的年輕女眷,還是表親,未來的事兒誰都說不準。韓家的表姑娘雖說非清白之身,但有著韓家的血統在,主子爺對錶姑娘也會跟旁人不一樣。姜嬤嬤還沒想到這裡頭還有個表姑娘!主子爺什麼時候把人給接回來,可是半點口風都沒透露過。小君近來跟爺冷戰,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韓家的表姑娘吧?心裡跟揣了兔子似的上躥下跳。姜嬤嬤頓時慌得六神無主。袁嬤嬤瞧著她這模樣,嘆了口氣:“表姑孃的狀況跟一般女子不一樣。”說著,袁嬤嬤把韓嘯風的經歷給姜嬤嬤說了。“這表姑娘是已經嫁了人的。三年前被已故韓老將軍做主,嫁給了南邊的一戶姓鄒的人家。”袁嬤嬤娓娓道來,“那姓鄒的原本是韓家二房長孫的同窗好友,多年前來韓家送節禮,見過表姑娘一面。當下便對錶姑娘上了心,要求娶表姑娘。”“當時韓家人是不同意這麼婚事的。倒不是說瞧不起鄒家的門第,而是韓家姑娘素來跟外頭世家教導出來的貴女不同,性情頗有些像男子。韓家長輩怕姑娘不討世家的喜,偏向於在部下中尋適齡的兒郎。奈何這姓鄒的會耍手段,愣是耗了兩個多月的功夫,把表姑娘給哄了去。”袁嬤嬤知道的這麼清楚,還是聽張媽媽這碎嘴的說的。“表姑娘嫁進鄒家,鄒家攀著韓家的人脈往上爬,儼然有了惠州第一大戶的名望。鄒家人身份水漲船高,韓家卻因為被皇帝打壓日漸凋零。這鄒辰彥便曝露了真面目。將嬌養在母親膝下的表妹給納進了屋。那表妹聽說自幼寄養在鄒家,青梅竹馬,情分很是不一般。兩人早就搭到一起去,往日不過顧忌著韓老將軍還在沒敢太囂張。韓老將軍一死,他們便也光明正大起來。”說起這事兒,袁嬤嬤也心疼:“表姑娘性子直,不懂後宅那些彎彎道道兒。這幾年,被鄒辰彥那表妹妾室騎在頭上欺辱。孩子落了兩個,人也弄得不人不鬼。聽說身上好些傷……”“……你瞧,我說著說著就說歪了,告訴你這些,倒不是說叫你可憐表姑娘。”袁嬤嬤心裡自然是向著王姝的,韓家表姑娘再可憐,王姝才是蕭衍行心裡頭喜歡的人,“表姑娘這遭遇,主子爺的性子,是決計不會將人收入房中的。”不過為了給韓家表姑娘一個體面,有可能會給出一個名分。這是袁嬤嬤沒說的未盡之言,姜嬤嬤自然也聽懂了。兩人四目相對,姜嬤嬤心裡悶了一口氣。雖說蕭宅的後院本就有其他妾室,自家小君也沒怎麼在意過。但那些人跟這個表姑娘還是有不同的。將來若是小君跟表姑娘起了衝突,怕是不一定能討著好。外頭的事情王姝不清楚,她這邊既然已經給綾人羽引薦了,呂黎那邊就該替她做事。這件事就需要綾人羽去運作,具體到呂黎要怎麼事情捅到皇帝的跟前,那是呂黎要想的問題。王姝這邊則儘快給江南的掌櫃飛鴿傳書。讓他們將先前查到的東西、一點一點放出風聲來。風聲一傳出來,動靜鬧得大些。聲勢浩大,這樁案子才不會被人悄無聲息地掩瞞下去。不過綾人羽的信要到呂黎的手上,差不多要一個多月。冬日裡傳信比較慢,受大雪天氣影響。估摸著等呂黎有動作到京城朝堂給出反饋,也得來年四五月份。這期間,就是將江南動靜鬧大的時候。王家還保留了一批物證,涉案的幾個人也被管控在鏢局的地牢。只要輿論渲染得到位,這樁案子的結果是板上釘釘的。王姝這麼埋頭做事,絲毫沒有跟蕭宅服軟的架勢,姜嬤嬤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幾次試圖勸一勸王姝,有些事情不要太較真,但每回話到嘴邊還沒說,就已經被王姝給堵回去。“主子你莫不是還在為表姑孃的事情惱?”姜嬤嬤有一日憋不住了,沒注意問出了口。“表姑娘?”王姝一愣,抬頭看向她。姜嬤嬤一看她這神態,心裡頓時就是一驚:“主子不知道?”“什麼知道不知道?”王姝眉頭皺起來,鬼使神差地追問了一句,“你方才說的什麼表姑娘?”姜嬤嬤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王姝這模樣,根本就不是為這韓家表姑娘惱火。心裡疑惑若不是這件事,主子又是為何?面對王姝的問題,她有些不知該怎麼說。她心裡明白,若這個韓家合理地表姑娘往後要在西北留下來,自家主子是肯定要跟她打交道的。自家主子早點知道其實更好,早點防備。姜嬤嬤猶豫了片刻,將蕭衍行一個多月前,從南邊接回來一個表姑孃的事情說給王姝聽。王姝心裡冷不丁一咯噔,眉頭擰了起來:“人如今安置在外頭?”“是的,聽袁嬤嬤說,就在下河村。”王姝握著筆的手緩緩地捏緊了。須臾,又放鬆了下來。她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姜嬤嬤還在等著王姝說些什麼,結果就這麼輕飄飄一句便沒了。“主子不給爺遞個口信兒麼?”姜嬤嬤就沒見過這麼沉得住氣的女子,自家小君這心性,怪不得跟旁人不一般,“為了小事傷了情分不值得,何況主子肚子裡還有小主子呢……”“那又如何?”王姝冷淡道,“我王家又不是養不起。”“……”姜嬤嬤不說話了。快到年關的時候,蕭衍行終於來了一次王家。蕭衍行也是被這姑娘逼得沒辦法。他就沒見過骨頭比王姝還硬的人。他不來王家,她便當他不存在。日日忙得天昏地暗,連想起他都沒有過,更別提來找他求和。他來的這一日,難得一個好天氣。王姝的肚子已經七個月,大的不方便走動。但這時候更不能偷懶,到時候傷的是王姝的身體。趁著天好,喜鵲和格桑麻帶人將主院裡的積雪鏟的乾乾淨淨。怕落了水結冰,還特意鋪設了防水的地毯。幾個人跟著王姝,王玄之還親自護著,就為了讓她走動幾圈兒。王姝其實身體還不算太笨重。她的肚子雖大,但她本人年紀輕,身體輕便。蕭衍行一身雪白狐裘,冷著一張臉靜靜立在涼亭中。看著挺著大肚子在雪地裡走來走去的王姝,一雙眼眸靜得深沉。說是說許久未見,其實不過二十來日,不到一個月。但因著心裡彆扭,時常唸叨著,便好似許久未見了一般。陽光灑在庭院中王姝的肩上、臉上,捂了一個冬天的王姝比屋簷上的積雪還白。好似臉頰消瘦了些,但氣色看起來還算不錯。他冷落她的這二十來日,根本沒給王姝造成影響。意識到這件事,蕭衍行不僅心口一堵。面上冷冽的神色越發的冷峻。莫遂看得頭皮發麻,心裡都快給王姝跪下了。王小君還真的是膽大,一點沒把爺放心上。王姝走動了兩圈,後背微微出了點汗。抬頭看向涼亭,心裡很細微的一跳。許久未曾出現的蕭衍行靜靜地立在臺階上。他素來是令人驚豔的,無論多少次,看到他都會覺得驚豔。不過想到姜嬤嬤說的話,她面上的神情維持著冷淡,比先前見時更冷淡。“爺你怎麼過來了?”“我不能來?”“沒,”王姝垂下眼簾,神情淡漠的彷彿屋簷下的風,“你自然可以過來。”嗓音輕飄飄,噎得蕭衍行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堵住了胸口。王姝就站在原地,也沒有上來的意思。蕭衍行遲遲不見她過來,眉宇之間的鬱色越發凝重。他倒也沒矯情,自己走了下去。兩人並肩站立,旁邊的丫頭們便識趣地退下去。王玄之左看看蕭衍行,右看看王姝,感覺到兩人之間莫名有種劍拔弩張的鋒利,一時間不知該走還是該留。“玄之,你去幫我拿個手爐過來。”王姝頭也不回地開口。王玄之抓了抓頭髮,這才轉身離開。人一走,庭院中就剩下王姝和蕭衍行。兩人面對面站立著,蕭衍行眉心一跳一跳的。素來定力足的蕭某人忍了半天,第一次耐不住性子,率先開了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何突然冷淡了麼?”王姝抬眼看向他,也很直接地說了:“害怕有一日,會為了一個男人的寵愛而爭搶得面目全非。”蕭衍行心口重重一跳,低頭看著她。沉默了許久,蕭衍行忽然開了口:“……所以,姝兒,你心裡開始在乎我了?”本來想開誠佈公撕破臉的王姝:“……”打死沒想到他會從這個角度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