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番外六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騎~~有一??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①
綠蔭小道?, 少年嗓音乍起，??一個詞在調?。
嚇飛林中驚鳥一片。
少年瞥了一眼那些飛走的鳥兒，同身下一直“啊啊啊——呃”喊叫的毛驢道：“它們??如你有眼光, 小小毛。”
?少年正是徐玉宣, 彼時他還未滿十四。
可能是聽懂了徐玉宣的話, 為了證明自己也??眼光，被喚作“小小毛”的毛驢一直狂甩頭, 並繼續發?“啊啊啊——呃”的叫聲。
少年徐玉宣輕輕揪住它的耳朵道：“當年你?婆一直馱著我轉圈, 轉的我暈三倒四，現在該你‘贖罪’了。”
小小毛：“啊啊啊——呃！！！”
徐玉宣鬆開它的耳朵, 故作冷酷道：“荒郊野嶺, 和誰求助呢你。”
小小毛：“......”
徐玉宣甩動韁繩, 小毛驢步子顛顛加快, 繼續往?走。
缺胳膊短腿的歌聲也再次響起。
“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知怎?嘩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徐玉宣唱到這裡時恰巧路過一個水坑, 座下的毛驢蹄子一滑, 導致他差??跌?去。②
好??容易穩住身形，徐玉宣就對它道：“好好走，?演。”
這還是徐玉宣第一次獨自一個人?遠門。
一人一驢。
少年恣?，閒適自得。
徐玉宣坐在驢背?，左搖右晃地哼唱。
期間哼累了，他低頭同驢道：“這首曲子還是母親教我的，只??過母親每次哼唱的曲調都??一樣，你說奇??奇怪？”
?門快三個月，突然說起家人，徐玉宣還有??想了。
想母親父親, 還想伯孃大伯父，大哥大嫂二哥和可愛的侄兒們......
??過他?刻最想的是母親。
大概是因為母親在他的過往的記憶中, 佔了最濃墨重彩的一部分。
雖然在六歲之?，徐玉宣一直都以為夏日裡一??只能吃一牙西瓜，?面的??心一次只賣一塊，烤雞隻賣雞翅膀，但他仍然覺得母親是愛自己的。
九歲那年知曉自己的身世，母親怕他多想，還說服父親暫時拋下公務，帶他回了梧州，他?生的地方。
那是徐玉宣第一次去梧州，也許是時間過去太久，那兒和父親所描述的，有了?入。
也是那年，他親自將生父的墓遷進了徐家祖墳。@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用母親的話說：“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好好的一對夫妻，總分隔兩地多??好。”
當時徐玉宣隱隱覺得哪裡??對，這世?只有入贅的男人去後??有資格把墓遷進妻族祖墳，然而他爹並??有入贅。
可他的確又姓徐。
後來他有認真想，爹應該??會介?，娘和姑姑都在這兒，他在?面又有什?好固執的呢。
肯定也是願?的。
徐玉宣印象中所有的歡聲笑語和丟人瞬間，都有母親的身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母親會在買糕??時帶一塊他愛吃的棗糕，會在偷吃烤雞時給他留兩塊雞翅膀，會尊重他奇怪的行為，譬如給啃乾淨的小兔子骨頭們立碑，會在他耍劍時，當一個認真欣賞的觀客。
當然，母親偶爾也會嫌棄他，??用擔心，一旦到了這種時候，只需要一道好吃的??心或一壺絕佳的釀飲，兩者其一，總能滿足她。
如??它們都??行，那還有父親。
母親是個簡單到極致的人，一生只有三大愛好：美食、佳釀和美色。
想到這兒，徐玉宣哈哈笑?聲來，肆?無比，繼續哼唱：“我有一雙小皮鞭，我從來也??洗~~有一??我心血來潮，拿它去河邊洗~~你手裡拿著大刷子，我用力用力洗~~??知怎?嘩啦啦啦啦，跳?了一堆——嚯！”③
??久?被驚走的鳥兒們突然又飛了回來，帶起一陣嘩啦，翅膀碰撞叢林的聲響。
遠處時有時無的馬蹄聲和呼救聲，愈發清晰。
徐玉宣興奮??已，當即抽?綁在腰間的長劍，?來遊學幾個月，可算給他碰?了。
徐少俠該?場了。
徐玉宣騎驢奔去。
只見一隊黑衣人正對著一輛馬車圍剿。
?時地?已?倒下一片護衛。
其中一?黑衣人跳?馬車，一劍刺進馬車內，??刺中。
轎內的人撞破了車廂後面，跳了下去。
徐玉宣是在場唯一一個穿白袍的，逃?車廂的人一眼就看到了他，也許是他嘴角一直帶著笑。那人下?識就朝他所在的方向跑。
“小妹妹?怕。”徐玉宣熱心腸的將人護在身後。
“這位小哥哥，你還是跑吧，他們要殺的是我，??過我能??能求你一件事，幫我送一封信去府城。”
‘小妹妹’一開口就變成了‘小弟弟’，原來是男扮女裝。
徐玉宣訝異：“你是男的？”
小弟弟年紀??大，約莫八九歲的樣子，長得雌雄莫辨，說話時的嗓音帶著顫和哭腔：“我是徐縣縣令的兒子張小聞，徐縣?事了，我家人都被他們殺了。”
時間緊迫，解釋??了太多。
那些人又殺了過來，徐玉宣甩?長劍，近?與追?來的黑衣人搏鬥。
徐玉宣和很多人一樣，??小就有許多夢想。
最開始他想像生父一樣做一?救世濟民的醫者，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發現自己更喜歡做闖蕩江湖、劫富濟貧救人於危難的大俠。
為?他苦練武學，終於??用像父親一樣，只有一身花架子。
徐玉宣努力甩踢砍刺，最後終於被黑衣人一腳踢進塵土中。
“咳...咳咳咳！！！”徐玉宣捂著胸口，??停地咳。
徐少俠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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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聞立馬跑過去扶他起來，擔心道：“小哥哥，你??事吧？”
徐玉宣還在翻白眼，怎?和他想得??一樣。
那?黑衣人持著沾滿鮮血的劍，緩緩朝二人走近，同時開口嘲諷：“毛都??長齊，就開始學人家英雄救美，多管閒事的東西，今??連你一塊殺了！”
張小聞一聽連忙將徐玉宣擋在身後，抬頭對黑衣人道：“你們??就是想要信，我給你們，你們放他走！”
黑衣人冷笑：“信我們要！他和你也要殺！”
染血的劍身映在烈陽下，殺氣盡顯。
兩個灰頭土臉的小子閉?眼，就在劍尖逼近的那一刻，??籟降臨。
“住手！”
紅衣少女從??而降，揮刀向黑衣人，一招斬斷對方右耳。
斗笠面紗遮住了女子的容貌，卻遮??住她那遊刃有餘的一招一式。
少女一腳踢開擋在他們面?的黑衣人，擋在他們身?，林間風聲起，墨色長髮隨之飄揚。
徐玉宣眸光停滯。
“又來個送死的！”剩下幾?黑衣人，齊齊??，?圖圍剿少女。
少女??說話，直接提起身?的刀，乾脆利落揮砍向?，一絲一毫的喘.息機會都??給對方。
刀影無痕，幾?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倒地。
頃刻間，鳥停，風落。
張小聞忽而大口喘氣，扭頭和??知是被嚇到還是怎?了的徐玉宣的道：“小哥哥，我們獲救了。”
徐玉宣回過神來，掙扎起身，??半步道：“多謝俠女相救，??知是否方便告知姓?，在下好方便答謝？”
張小聞這會兒也站了起來，在徐玉宣說完話後，直??頭。
他??德??能，一??之內被救兩回。
少女擦拭完刀身的血跡後，始終垂眸，冷冷道：“??用。”
話落後抬眸看向張小聞：“我送你去府城。”
張小聞驚訝：“恩人，你認識我？”
少女只簡單道了句：“張大人是個好官。”
她偶然遊歷至徐縣，??想到會碰到一樁驚??冤案。
聽到?人提起自己的父親，張小聞瞬間紅了眼眶。
徐玉宣這時插話進來道：“張小弟?怕，我也陪你一起去府城。”
張小聞抬眸，悲?和感激湧進眼眶：“我真??知道該怎?謝兩位恩人了......”
到底還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一朝遭受滅門之災，被迫一夜長大，當兇險過去後，哪能忍得住??哭。
徐玉宣拍了拍他的背，溫聲安慰過後，??又道：“既然就要同行，我們還是互相說一下?字，這一路?也好稱呼??是？”
少女抬眸，言簡?賅：“秦清。”
徐玉宣眸子一亮道：“我姓徐，?玉宣。按道理來說我該喊你‘恩人’，??過這樣會??會顯得我們之間太生疏？可我瞧恩人似乎比我也大??了多少，??如我就直接喊你秦清好了。”
秦清行俠仗??兩年，頭一回遇到如?聒噪的人。
她瞥了一眼少年後，直接轉過身，對還在傷心難過的張小聞道：“?地??宜久留，我們先離開這兒。”
張小聞??頭。
馬車還能用，秦清牽來自己的馬，利落套?。
張小聞還小，騎??了馬，只能坐轎子。
徐玉宣也找回了自己的毛驢，坐?去，挨著馬車一道離開林間小道。
秦清??理他，他就自說自話：“秦清，你方??那招能??能教我，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我今兒可算見到了‘???有??，人?有人’，你真厲害，??像我，盡和我那個爹學了一些???了檯面的花架子......剛剛若??是你，我就要命喪黃泉了！”
徐玉宣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談起??久?的事，絲毫??覺得自己救人失敗有什?丟臉之處。
“誒？秦清，??如你教我吧？只要你肯教我，讓我做什?都行......”
......
終於忍??下去的秦清：“閉嘴。”
徐玉宣聽話閉嘴，用鼻子發音：“哦。”
少年??聒噪後，四周的風兒彷彿都跟著安靜了。
秦清揮動馬鞭，加快速度。
徐玉宣也緊跟而?。
驕陽下，毛驢追著駿馬。
少女少男的命運從?刻起，開始相交相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