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6章 第 6 章

 羊脂玉冠,織金腰帶,還帶了兩塊雪色的玉佩墜著銀白的長纓,走起路來纓隨風動,玉佩卻不響。

 難怪喬百廉見了他便露出滿意的神色,蕭矜雖然平日裡不幹人事,但趕上正經時候還真有名門少爺的模樣,站著不動時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混日子的紈絝。

 吳成運膽子不大,光是看著蕭矜走來就已經心生懼意,還沒等兩人走到跟前,吳成運就縮著脖子轉頭快步離去。

 蕭矜看著他像避鬼似的避著自己,露出個好笑的神色,也沒計較,在陸書瑾旁邊站定,抬頭望向蓮花,沒說話。

 季朔廷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柄玉骨扇,又搖了起來,“你知道那地兒原本是什麼東西嗎?”

 陸書瑾道:“應當是門吧?”

 季朔廷訝異地看她一眼,“什麼門?”

 陸書瑾的目光就在游魚上滑過,說:“自是鯉魚都追越的龍門。”

 鯉魚躍龍門也正象徵著學生們能如願金榜題名的美好寓意,所以陸書瑾怎麼看都覺得魚頭所向之處,不應該是蓮花。

 蕭矜這時突然開口:“這上頭的蓮花可大有來歷。”

 陸書瑾也正琢磨著為何那的小雕換成了蓮花,聽他一說頓時頗感興趣,順著問:“有何來歷?”

 季朔廷往邊上繞了一圈,笑說:“去年拜師禮,這香爐就擺在禮祠堂的正門前,我與蕭矜做賭,看誰能在五十步之外擊中那上面的龍門雕像。”

 陸書瑾咋舌,“那龍門……”

 “自然是被我打了個稀巴爛。”蕭矜的下巴都要揚到天上去,輕哼一聲,語氣像是頗為得意。

 陸書瑾歎為觀止,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感嘆蕭矜的臉皮是厚到了什麼地步,才能一本正經地說這上頭的蓮花大有來歷的,還是驚奇他混球的程度,竟會在拜師禮當日打爛這鼎香爐。

 “那喬院長當時定會氣死。”陸書瑾喃喃道。

 “差點氣撅過去。”季朔廷失笑,“後來他被罰連續一個月在下學後去喬院長的書房抄寫半個時辰的文章,才算是贖了過錯。”

 後來那稀巴爛的龍門再無法復原,喬院長沒辦法,只好請匠工雕了蓮花接在上頭,將香爐挪到了禮祠的後門,一放就放了一年。

 “厲害。”陸書瑾說。

 “什麼?”蕭矜偏頭看她。

 “隔了五十步遠,竟然能將香爐上面的小雕打碎,蕭少爺射術了得。”陸書瑾問,“用的是什麼,弓箭?”

 季朔廷答:“彈弓。”

 陸書瑾眸光一閃。

 蕭矜卻是不甚在意地牽了牽嘴角,盯著陸書瑾道:“用不著這些無用的奉承,說吧,尋我是為何事?”

 陸書瑾與他對望,沒有立時回應,沉默了片刻。

 季朔廷見兩人都不說話,便主動開口笑蕭矜,“分明是你看見他們二人在這裡談論香爐才主動找來,怎麼還說別人找你?”

 蕭矜就道:“你今日一直盯著我,難道不是有話對我說?”

 陸書瑾發現蕭矜並非別人說的那樣草包無用,至少他在這方面還是很敏銳的,她停在香爐邊那麼久沒走,其實就是在等蕭矜。

 她微微抿唇,點了點頭。

 季朔廷驚訝揚眉,“還真有事?”

 “若是想讓我為你撐腰解決那個死胖子的事,那你就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不喜管閒事。”蕭矜說著,面上的表情就淡下來,“我先前揍他,也不是為你出頭,不過是手癢了想揍人而已。”

 陸書瑾揚起微笑,“我怎敢勞煩蕭少爺,只不過雖說你那日並非是為我動手,但的確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且先前在學府門口你曾用一錠銀子賠了我的包子錢,家教森嚴,不可白受蕭少爺恩惠,我便打算為蕭少爺寫一個月的策論,抵還恩情。”

 蕭矜顯然是沒猜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有一瞬的意外,隨後又道:“聽說你是喬院長親自監考閱卷招收三個寒門學生之一,我可沒能耐寫出你那些文章的水準。”

 陸書瑾早就想好應對之語,“前幾日我擅自做主為你寫了唐夫子罰的三章策論,似乎成效不錯,夫子們並未發現由我代筆。”

 蕭矜揚眉驚訝道:“我說那日唐夫子怎麼莫名其妙誇我文章有所進步,原來是你寫的?你倒是有兩把刷子,這都能瞞過。”

 她看著蕭矜的神色,感覺有些奇怪。先前在樹下喬百廉說到他罰寫的文章有進步的時候,蕭矜側頭看了她一眼,像是已經猜到是她代筆而下意識投來的目光。

 但此時他聽聞這事後卻一臉訝然,壓根就是不知的模樣。

 陸書瑾一時間分不清楚他是裝作不知,還是當真不知。

 “那你又如何能保證每一次都能瞞天過海?”蕭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