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不語 作品

第四百一十七章 喜憂參半


王守仁帶兵在草原上高歌猛進。

 
京師消息非常滯後,至於南京城,就更沒法在第一時間得悉王守仁的“光輝戰績”。

 
但那似乎都不重要了,因為張周在把朱厚照揚名的任務完成之後,接下來還有個重要任務,那就是敲打宗藩,他幾次讓楊鵬派人去南昌,可把楊鵬給緊張壞了,因為他覺得張周是要拿寧藩開刀了。

 
大明皇室跟寧藩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朝中大臣也不是不知道當年太宗皇帝對第一代寧王朱權的“虧待”,不然的話也不會找藉口去把寧王的護衛給剝奪了。

 
其實就是為了防止寧藩造反。

 
楊鵬這天單獨到張周的府宅別院,把他所知曉的情況跟張周說明,並表達了對於向寧藩開刀的擔憂。

 
“小寧王剛登位,如今方不過一年,若是想革除寧藩的話,只怕會令各處的宗室產生自危之心。且定要有理由才好下手。”楊鵬明顯在此等事上,還是支持張周決定的,只是表明,你張周可別太自負,宗藩不是你想拿捏就能拿捏的。

 
尤其像寧藩這樣的大宗,一個鬧不好,人家能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張周笑道:“我幾時說過,要革除寧藩?或是對寧藩出手呢?”

 
“那您?”

 
楊鵬不理解了。

 
你不想針對寧藩,幹嘛總派人去江西,還往南昌去?擺出的架勢,還是要查宗室的樣子。

 
張周道:“要查宗室,必定要有證據,即便我真是奉旨來查宗室的,也不可能是寧藩。其實也明確跟你說了吧,是鍾陵王。”

 
“鍾陵王?”楊鵬瞪大眼,有點顛覆人生觀的意思。

 
鍾陵王也是寧藩的旁支,當代的鐘陵王名朱覲錐,此人是寧靖王之子,成化八年得爵,在歷史上以“精忠報國”著稱。

 
所謂的“精忠報國”,不是他真的精忠報國,而是他不斷跟皇帝提請,說是要去邊疆帶兵殺敵,不斷毛遂自薦,甚至還在王府內訓練私兵鑄造武器,結果被兵部尚書馬文升給告了。

 
“……臣愚以為詔書所舉將材,宗室不與。況弓馬末技,非王者所宜親。今鍾陵王無故自薦,疑為下人從臾,或生異圖。朝廷親親,宜早為之所。乞降敕遣人齎諭寧王嚴戒鍾陵王,令讀書親近儒生,以漢之東平、河間為法,與國鹹休。倘有不悛,亦宜密以上聞,毋致後悔……”

 
馬文升的意思是,你鍾陵王沒事毛遂自薦,是有“異圖”的,請旨讓寧王好好管教這個旁支的鐘陵王,多接近士子,別總想著“精忠報國”。

 
而後在弘治十八年,因為朱覲錐兒子朱宸湤小妾張佩環的舉報,說朱覲錐上次毛遂自薦失敗之後,在家酗酒,遇到不順從的人就給殺了,然後小妾跑出來後還舉報說朱覲錐在家裡私造兵器……

 
朱祐樘為了敲打寧藩,將朱覲錐革除爵位,發配到鳳陽府看皇陵,也算是在臨死之前給朱厚照掃除了一個可能會造反的隱患。

 
張周到南京來,是不可能直接對寧王下手的。

 
即便他很清楚,朱宸濠的野心,可比他這個叔叔大多了。

 
朱宸濠剛得爵位時,就跟皇帝提請到京:“寧王以受封乞詣闕謝恩,上貽書止之。”

 
意思是剛受封,就請求詣闕,也就是去京城謝恩,被皇帝否決了。

 
寧王派系在攫取聲望和人脈、資源等方面,一直都是不遺餘力的。

 
但問題是如今朱宸濠才剛當上寧王,就算有野心也還沒有資格跟朝廷叫板,想找到他“謀反”的證據,是不太現實的。

 
但不是每個人都像朱覲鈞父子倆那麼小心,就好像朱覲錐,家裡私造兵器,只要被張周抓個典型出來,就可以拿其來當反面教材,以此來查長江兩岸的宗藩,調查其是否有私造兵器的的情況,再以此延伸,阻斷宗藩以權謀私的手。

 
“楊公公,鍾陵王別看之前不顯山不露水,但卻還是個尚武之人,你也該聽說過,他平時不修學問,經常以兵法謀略上奏,還妄談邊政之事。”

 
“所以我懷疑他,在府上私造兵器,並有訓練私兵的可能。以此來推斷,他或有不臣之心。”

 
張周語氣很輕鬆,似乎朱覲錐是隨便就可以捏著玩的。

 
楊鵬在知道張周不是要針對寧王朱宸濠,而只是針對朱宸濠的叔叔,他似乎這才鬆口氣,但他還是一臉謹慎道:“此等事,想要徹查清楚,怕也不易。”

 
張周笑道:“要查,自然也要有人證物證,空口無憑不可取。我聽說鍾陵王府也有人在南京城裡做生意……江南做生意的人都說,這江贛寧藩一脈的幾個宗室之人,做生意不講規矩,經常巧取豪奪,商賈和百姓也是多有怨言啊。”

 
“何人所言?能找到證據嗎?”楊鵬瞪大眼。

 
他在想,你連南京城生意人的境遇你都知道?

 
張周道:“不才,我老泰山姓蔣名德鍾者,在南京便打理生意,他每次跟我說及此等事,都如數家珍一般,也因為他的酒經常跟宗藩王府做買賣,因而知曉背後的因由。”

 
楊鵬咽口唾沫。

 
張周有個做生意的岳父,這點他是清楚的,楊鵬跟蔣德鍾之間並無太多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