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不語 作品

第四百三十八章 表裡不一

  “啊?”

  在場大臣一聽,瞬間感受到一種被人壓在頭頂上的苦惱。

  倒不是說他們覺得自己會治病,或者說是能知道朱厚煊是什麼病。

  是因為……皇帝現在有事沒事就秉寬,治病求不到秉寬就算了,居然得什麼病,不問太醫,要等張秉寬回京師之後再問問他?

  沒道理啊。

  如果小皇子的病情要拖到張秉寬回京,才能診斷出來的話,要麼人已經死了,要麼病早就好了。

  難道讓張秉寬開個齋醮問問上天?

  劉健道:“若是三皇子染恙,當聽取太醫院眾御醫的意見,而不該只等遠在千里之外的張周。”

  朱祐樘搖頭道:“你們不懂的。朕也不想多跟你們說。”

  其實皇帝還是要臉的。

  或者說,他還想給太醫院的人留點面子。

  畢竟遇到兒子生病,非要從宮外找個剛學醫沒多久的女人入宮治病,說出去,皇帝自己也覺得面目無光。

  朝廷養那麼多的御醫,最後就只是靠秉寬和他的人才能給皇兒治病,太醫院的人丟人,朕也覺得這朝廷真是養了一群廢人。

  至於幫張周揚名,說張周人在千里之外,隨便教給一個女人兩手,就能把皇子的病給治好……先不說這病還沒有確切的結果,畢竟還在治療……單就說揚名這件事,朱祐樘也覺得沒必要了。

  張周連痘瘡瘟疫都能治療,北方打仗都是張周策劃出來的……朕都不覺得給皇兒治個病,能讓他臉上增添多大的榮光。

  可他的話……對大臣來說就有點傷人了。

  什麼叫……您也不想跟我們多說?感情我們就只配聽結果,甚至連結果都不配聽唄?

  劉健立在那,被皇帝用話語頂回來,面子多少有點掛不住。

  李東陽見狀走出來道:“啟稟陛下,前日裡,臣從太醫院處知悉,陛下以宮外之人入宮治病,似是用到了一女子,不知此女所用是何治病之術?若陛下對於太醫院有所不滿,當裁撤人員,若貿然以宮外之人入宮行懸壺之事,只怕會亂了規矩。”

  朱祐樘面色冷峻道:“那群人治病沒多少能耐,倒是多嘴多舌!”

  一句話,就把皇帝內心真實的想法給暴露出來。

  這下朝堂內的人更就明白了,原來此事出自太醫院,是因為有宮外的人入宮治病,引起了太醫院的不滿,才找到了內閣這裡,由內閣提出疑問。

  本身內閣並沒有保太醫院之人的必要,內閣只是想保個“規矩”。

  所謂各司其職。

  如果陛下您對太醫院的人不滿,那就把他們全給換了,您也別直接不留顏面讓他們看著別人治病。

  這不是在打他們的臉,是在打朝廷的臉。

  這就好像您用張秉寬一樣,明明張秉寬做的事,本身應該都是我們做的,您已經一次次打我們的臉了。

  朱祐樘道:“本來朕不想以家事來煩擾諸位卿家的,皇兒尚在襁褓,身體染恙也都是常情,只是這次皇兒病情較為嚴重,朕便用了秉寬留下的一些法子,順帶還叫了秉寬曾教過的一名弟子,她便入宮來給皇兒診病,如今還在內苑照顧於榻前。”

  在場大臣本來還覺得跟張秉寬沒關係,說來說去……還是張秉寬的陰影不散。

  但李東陽之前已經跟劉健、謝遷透露過,寧彤跟張秉寬之間有聯繫的,既然寧彤能入宮診病,必然跟張周有關係。

  李東陽顯得很果敢道:“張周醫術了得,臣等是見識過的,且在治病時敢作敢為,有懸壺濟世的仁厚之風。但若是他人在外,卻以他人來診病,還讓陛下疏離太醫院中人,以此產生了任何不妥之事,只怕都會影響到太醫院將來的威望,也會影響到張周本人於朝中的立處。”

  朱祐樘聞聽此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內閣什麼時候要這麼公開表揚張周了?

  還說他醫術了得?

  再琢磨一下這話的深意,突然又覺得,好像說來說去又是在給秉寬挖坑。

  而且朱祐樘還聽出一個變化,那就是今日無論劉健還是李東陽,都是直呼張周其名,而不是稱呼官職、爵位,雖然主因是張週迴朝之前他連張週迴來幹什麼都沒定,但他總覺得內閣對張周是憋著壞。

  “唉!治病這種事,讓病患的家人自行決定由誰來治病,非要每件事都牽扯到家國大事中來嗎?”

  朱祐樘說這話的時候,也是翻個白眼。

  大概的意思是。

  真是服了你們這群人了,什麼都要上綱上線,你們非要說,這次若是皇子的病治不好,也是他秉寬的責任唄?

  李東陽卻顯得很淡然道:“陛下應當處處以事來定則。”

  “行了。”朱祐樘道,“病還在治,回頭再說吧。”

  ……

  ……

  朝議到解散之前,沒人再提過皇子生病的事。

  朱祐樘也因為兒子有張秉寬的“女弟子”入宮治病,心頭大石基本已落下,當他這個當爹的情緒好轉之後,也就不會再把很多負面情緒帶到朝堂上。

  朝議之後。

  眾大臣也沒有在劉健三人面前談及張周的事……現在他們可不像屠滽、白昂、閔珪、周經他們在朝時那麼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