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七百零七章 以一城爭天下

    嘉春七年開春時分。

    飛昇城祖師堂,舉辦了所有嫡傳務必到場的第二場正式議事,所有在外建府、遊歷劍修,一律按時返回。

    距離第一次的掛像敬香,已經時隔六年。

    祖師堂大堂,當下擺放了四十一條椅子。

    唯獨掛像下那張桌子旁,空著兩條。

    刑官一脈,座椅在左,隱官和財庫泉府這兩脈,居右。

    隱約有那兩兩對峙之勢。

    刑官一脈領袖,齊狩,躋身玉璞境沒多久。

    座椅依次南下,是兩位老元嬰劍修的位置,他們分別來自太象街、玉笏街的小家族,昔年分別是陳氏、納蘭兩個大姓的附庸門戶。

    兩位老人與齊狩關係平平。

    他們都已魂魄腐朽,至多剩下百年壽命,所以更多興趣是幫著飛昇城開枝散葉,願意為年輕劍修們傾囊傳授劍術。

    這就像世俗王朝的官場上,即將卸任的老人,往往都會比較耿介,敢說、敢做一些以往不敢的話或事。

    如今飛昇城氣象一新,劍修練劍,再無門戶之見,避暑行宮隱官一脈,先前通過翻檢檔案、整理秘錄,給出了原本封禁重重的諸多劍仙遺留下道訣、劍經。

    只不過上山修行,講究一個道不可輕傳,法不可輕授,不能太當回事,卻也不能太不當回事。

    所以年輕劍修必須憑藉各自天賦、功勞,以及本命飛劍的品秩,尤其是飛劍本命神通的大致脈絡,然後經過刑官和隱官兩脈的共同勘驗,劍修才可以翻閱不同品秩、條目的眾多秘檔、劍譜。門檻依舊有,但是相較於以往的劍氣長城,門檻低了太多太多。

    不但如此,隱官一脈還拿出了一門改善過後的劍氣十八停修煉之法,對飛昇城所有劍修公開,皆可修煉。

    據說這新十八停,最早傳自阿良,早年只有寧姚、陳三秋、疊嶂在內這撥屈指可數的年輕人,得以修煉此法。

    陸陸續續有劍修跨過大門,在各自椅子上落座。

    不但絕大多數都是年輕面孔,而且更是名副其實的年輕歲數。

    這些年紀輕輕的天才,境界最低也是龍門境劍修。還有幾位尚未二十歲的劍仙胚子,屬於例外。有小道消息說,這五個躋身中五境卻仍未地仙的少年少女,極有可能是隱官一脈劍修的候補人選。

    飛昇城祖師堂內,老人太少,年輕人太多。

    這在浩然天下任何一座仙家祖師堂,都是絕無僅有的場面。

    離著定好的時辰,約莫還差一炷香功夫。

    齊狩已經落座,主動微微側身,與身旁一位元嬰老劍修議事。如今刑官一脈劍修,在飛昇城權柄最重,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齊狩事必躬親,飛昇城周邊八處山頭的選址、安置壓勝物、打造山水陣法,都需要齊狩定奪,能夠在這種忙碌形勢中,躋身上五境,足可見齊狩驚才絕豔的資質。

    而齊狩這些年來,始終沒有一味專注練劍,刻意追求那個玉璞境,而是年復一年,為飛昇城奔波忙碌,這為齊狩贏得不少的人心。

    由於寧姚尚未現身,所以祖師堂內氛圍暫時還算比較輕鬆。

    因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飛昇城祖師堂,寧姚一人,可佔一半。

    郭竹酒將行山杖橫放在兩側椅把手上,輕輕晃盪雙腿,她旁邊分別坐著個老姑娘和公道話。

    顧見龍以心聲言語道:“綠端,寧姚怎麼還沒有躋身飛昇境?說實話,我有點失望啊。”

    關於寧姚的稱呼,其實是舊避暑行宮隱官一脈的一大難題。稱呼為隱官大人,好像不太妥。直呼其名,似乎更不合適,畢竟寧姚已經是一位千真萬確的大劍仙。可要說喊寧大劍仙,又太生分了。所幸寧姚先前自己開口了,直呼其名就可以。最終沒人客氣,也不敢跟寧姚客氣。何況隱官一脈劍修,本來就都不是什麼客氣人。

    郭竹酒雙手輕拍綠竹杖,同樣以心聲嗤笑道:“你懂什麼,什麼都懂不得,這是師孃給他們刑官一脈劍修留點面子。”

    董不得突然一巴掌拍在郭竹酒後腦勺上。

    郭竹酒一個雙手抬起,胡亂拳架,雙肩一震,好似給她辛苦打散了董不得的那份“拳意”,然後惱火道:“董姐姐,嘛呢,我又沒說你壞話,天地良心!”

    董不得一手的手指間,正在靈巧翻轉一枚霜降玉材質的藏書印,微笑道:“手癢。”

    郭竹酒小聲埋怨道:“隱官師父不在,隱官師孃還沒來,你就可勁兒欺負我吧。”

    王忻水突然問道:“米大劍仙,還有曹袞、玄參兩位好兄弟,還算不算咱們隱官一脈的劍修嗎?”

    顧見龍白眼道:“傻了吧唧不是,多搬幾條椅子很難嗎?咱們避暑行宮自家譜牒上,不還留著他們的名字?”

    王忻水點頭道:“在理,在理。”

    早年避暑行宮,顧見龍,王忻水,曹袞,玄參,發自肺腑地稱兄道弟,各自視為同道中人,於是被董不得稱呼為隱官麾下四大狗腿,然後四人加一起,等於一個郭竹酒。

    羅真意,沒來由有些傷感。

    在如今的飛昇城,羅真意有點類似劍氣長城宋彩雲、周澄、納蘭彩煥這些前輩,不但天生姿容絕美,還註定會成為女子劍仙。

    當年避暑行宮,愁苗劍仙還在,林君璧、宋高元這些外鄉年輕人都在。

    光是看林君璧和曹袞或是玄參下棋對弈,雙方身後的臭棋簍子一大堆,卻一個比一個喜歡當狗頭軍師。

    當時不覺得如何有趣,回頭再看,羅真意才發現那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個雙手籠袖一旁觀戰的年輕人,棋術不高,卻最喜歡胡亂指點,唯恐天下不亂。

    曹袞、玄參若是贏過了林君璧,自有郭竹酒領銜四大狗腿,對他吹噓拍馬,輸了棋,那人就理直氣壯撂下一句怪我咯?沒道理嘛。

    範大澈落座後,神色肅穆,沉默寡言。他是隱官一脈劍修最坐有坐姿的一個,也是最傷感的一個。

    最喜歡的姑娘,已經嫁為人婦,曾經街上與她偶遇,孩子都曉得喊他範叔叔了。不知為何,他當時只是有些失落,卻反而不再痛徹心扉了,看著眉眼似她的那個孩子,範大澈只知道當時自己釋然笑了,只是不知自己那份笑容,落在已為人婦、再已為人母的女子眼中,又會是什麼模樣。

    最要好的朋友,陳三秋去了浩然天下。

    最信任的年輕隱官,獨自留在了劍氣長城。

    十分懷念那一聲“大澈啊”。

    範大澈悄然轉頭往後看去一眼,自嘲而笑,他很快收回視線,繼續屏氣凝神,默默溫養劍意。

    範大澈自知自己的劍道資質,比不過任何一位隱官一脈劍修,是一路跌跌撞撞,歷經坎坷才躋身的金丹境,而且郭竹酒、顧見龍他們,不但先天資質極好,後天努力更是遠超常人,所以範大澈壓力不小。

    身為刑官二把手的捻芯,幾乎從不拋頭露面,平日裡身穿一襲寬大法袍,元嬰境瓶頸修為,卻不是劍修。

    她的真實身份,好像連避暑行宮都不太清楚。在飛昇城橫空出世,然後莫名其妙就成了刑官的大人物。

    她是飛昇城最新的四大古怪之一。

    捻芯的那把座椅,位於刑官和兩位元嬰老劍修之後。

    不過捻芯與那寧姚一樣,尚未露面。

    捻芯座位往南的三把椅子,坐著同樣的四大古怪之一。

    是三位師出同門的金丹劍修,男子卻身穿女子衣裙。

    他們來自昔年毗鄰種榆仙館的那座劍仙私宅“簸箕齋”,憑藉他們師父傳下的那門神通,如今三人負責幫助飛昇城尋覓年幼的劍修胚子。

    其實他們更願意成為隱官一脈劍修,但是對外宣稱暫領隱官一職的寧姚沒答應。

    簸箕齋那位與阿良私交極好的老劍仙,收藏了眾多古硯臺,所以歙州、水玉、贗真這三位境界不高、卻殺力尤其出眾的金丹劍修,與年少時喜歡翻牆串門的郭竹酒,又最是熟悉不過。

    故而一座祖師堂,雖說派系分明,但是相互間的淵源關係,實則千絲萬縷,或投緣為友,或祖輩香火情,相互牽扯在一起。

    一位女子跨過大門,悄然落座,期間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甚至連眼神交匯都沒有。

    正是捻芯。

    捻芯開始閉目養神,今天議事,她註定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如今飛昇城想要成為刑官一脈成員,練氣士當中唯有劍修有此資格,這是飛昇城的一條鐵律。

    反觀隱官、泉府兩脈,就無此約束,諸子百家練氣士,卻都無礙。

    刑官一脈,若非練氣士,就只有以舊躲寒行宮作為發軔之地的純粹武夫,才能夠在刑官譜牒上寫下名字。

    舊躲寒行宮武夫一脈,聘請那個酒鋪代掌櫃鄭大風,作為教拳人。

    只是鄭大風婉拒了飛昇城的供奉一職,為姜勻、元造化那撥少年少女傳授拳法,只收取一筆俸祿。

    如今刑官轄下武夫一脈,人數驟增,已經六十餘人。除去最早被白煉霜教拳的姜勻那十人,以及城池落地之初,捻芯新收的兩個孩子,此外第三撥,幾乎多是五六歲的孩子。

    習武一事,雖然對資質的要求,遠遠不如劍修,但是學拳要趁早,是定論。

    故而最終刑官一脈,無形中就出現了一脈三山頭的格局。

    齊狩手握大權,捻芯負責栽培武夫,此外兩位元嬰老劍修,與簸箕齋三位金丹比較合得來,因為一方傳授劍術,一方尋找劍修胚子,雙方合作順暢。

    不過哪怕如此,管著將近半數劍修的齊狩,還是當之無愧的飛昇城權勢第一人。

    齊狩與身旁老劍修聊過了正事,重新恢復坐姿,瞥了眼對面那張椅子。

    對面那隱官一脈,寧姚領銜,此外董不得,徐凝,羅真意,顧見龍,王忻水,常太清,郭竹酒,還有個範大澈。

    目前總計九人。

    相較於山頭林立的刑官一脈,隱官一脈人數更少,而且人心顯然更為凝聚,遠遠不是刑官一脈能夠媲美。

    在寧姚第二次遠遊歸來之時,齊狩發現她分明已是仙人境瓶頸,名副其實的大劍仙。

    可在所有飛昇城劍修看來,寧姚御劍返鄉之時,竟然沒有破境,才叫人覺得意外。

    由此可見,寧姚在飛昇城心中的地位。

    成為劍仙很難,成為大劍仙更難,成為一位飛昇境,更是登天難。

    但是寧姚是唯一的例外。

    齊狩對此談不上有任何憤懣,因為飛昇城確實需要這樣一個存在。

    畢竟如今這座天下,群雄割據,不獨有一座飛昇城。

    無非是劍道一途,註定爭不過寧姚,但是齊狩卻有一整座天下可以去爭。

    齊狩視線微微偏移。

    高野侯的那把座椅,位於寧姚一側。

    此人比齊狩更早來到祖師堂。

    高野侯如今還是元嬰境,想要躋身玉璞,不是三五年就能夠成的。一步慢,步步慢,齊狩並沒有將高野侯視為對手,甚至願意與鄧涼一樣,與高野侯成為朋友。

    泉府,管著飛昇城的財政大權,衣坊、劍坊、丹坊三坊合併,以元嬰劍修高野侯為首,只不過高野侯作為財神爺,自身並不擅長錢財事,真正管事的,還是從晏家和納蘭家族當中提拔起來的幾位劍修,年歲不低,境界不高,但是最適合當賬房先生。

    泉府,光看名字,就知道是那位年輕隱官的手筆了,不然不至於這麼文縐縐。

    齊狩曾經跟陳平安在城頭並肩作戰。

    公私分明。在戰場上,雙方不是朋友勝似朋友,陳平安還與齊狩主動做過一筆大買賣。

    不過戰場之外,各憑本事噁心對方,卻也不至於到分生死的地步。

    齊狩內心深處,不得不承認一點,如果那個傢伙跟著來到這座天下,自己肯定要處處束手束腳,但說不定會更讓自己生出一份鬥志。

    而且除了齊氏家族底蘊深厚,自家老祖齊廷濟,畢竟是唯一一個依舊位於劍道巔峰的老劍仙。哪怕齊廷濟如今身在浩然天下,繼續仗劍殺妖,其實對當下的飛昇城而言,依舊是一種巨大的威懾。

    鄧涼的位置,位於靠近大門處,所以與幾位資歷最淺、資質卻好的孩子為鄰。

    這不太合規矩,身為飛昇城第一位記名供奉,座椅怎麼都該在高野侯、捻芯附近。

    是鄧涼執意如此安排。

    這也讓鄧涼在飛昇城,本就不差的人緣,變得相當好。

    他出身皚皚洲大宗門九都山,作為嫡傳,又是元嬰劍修,是九都山肅然峰的山主,返鄉之後,以闈編郎身份,秘密位列綠籍,這比成為祖師堂嫡傳更加艱難,因為一旦躋身九都山的仙家綠籍,修士就能夠分走宗門一部分山水氣運。

    鄧涼是舊隱官一脈的出身,同時又與刑官領袖齊狩關係莫逆。

    所以鄧涼選擇兩不投靠,有意與隱官一脈稍稍拉開距離,是極有分寸的明智之舉。

    鄧涼來此就三事,自己練劍破境,求個大劍仙。

    見一見心愛女子董不得,不奢望更多。

    再就是成為飛昇城和九都山的那座橋樑,鄧涼也希望自己能夠為飛昇城做些實事,以及儘量避免刑官、隱官兩脈劍修之間的勢同水火。

    所以鄧涼的位置,必須不偏不倚,許多以供奉身份說出的言語,才能讓飛昇城劍修真正聽得進去。

    他此次遊歷飛昇城,帶來了相當數量的宗門特有仙家物資,情意重禮不輕,分別是那山下君主最為青睞的歲旦酒,以及重思米和卻鬼符。鄧涼此次來到第五座天下,隨身攜帶了宗門專門賜下的一件咫尺物和一件方寸物,其中蘊含充沛靈氣的仙家酒釀,六十壇,名為重思米的仙家稻,米如石榴子,色澤鮮紅,味如菱角,總計八百斤,最適宜當做下五境修士的藥膳,性溫和,是山上修士一等一的食補。

    尤其是那三百張卻鬼符,更是珍貴異常,在皚皚洲又被譽為綠筋金書,符籙材質,九都山獨有的一種仙家樹葉,製成符紙之後,綠筋,在日光、月色照耀下,金光流轉,張貼一張符籙,宛如一尊有靈門神,庇護家宅。

    被鄧涼全部贈送給了泉府。

    寧姚現身大門外。

    祖師堂內諸多小聲攀談,瞬間停止。

    這些年間,寧姚破境、遠遊兩不誤。

    對這座天下的瞭解程度,不作第二人想。

    寧姚沒有落座,為飛昇城祖師掛像上香。

    刑官齊狩,泉府高野侯,分別緊隨其後。

    三人的九炷香,都會由祖師堂最年長者給出。

    這是飛昇城祖師堂第一場議事,新訂立的一條規矩,由寧姚提出,無人異議。

    今天負責遞出香火之人,正是刑官一脈的元嬰老劍修之一,這是老人第一次為三人遞香,竟是有些熱淚盈眶。

    先前此地每年都會有幾場議事,只是隱官寧姚皆遠遊在外,她不現身點香,就算不得真正的飛昇城議事。

    加上先前議事,往往祖師堂人數空了一半椅子,老劍修每次為齊狩、高野侯遞出香火,也絕無今天這般心境。

    除了這三人上香,其餘祖師堂人員,皆起身。

    寧姚落座後,並不言語。

    齊狩說道:“開始議事。”

    此次興師動眾的祖師堂議事,刑官一脈,哪怕是兩位元嬰老劍修,和歙州在內三金丹,其實都比較擔心飛昇城祖師堂,即日起,成為一言堂。

    有此擔憂,不全是出於私心。

    寧姚第一次返回飛昇城,就一劍砍了齊狩,是舉城皆知的事情。

    那麼會不會以後每次隱官一脈“受了委屈”,不管有無道理,寧姚就是乾脆利落遞出一劍了事?

    沒有人會懷疑寧姚的一城領袖身份,甚至都不會覺得寧姚會假公濟私,道理太簡單不過了,沒必要,寧姚根本瞧不上這些所謂的權柄,對於如今視野所及、已是飛昇境壯麗光景的寧姚來說,連同刑官齊狩、泉府府主高野侯在內,都很清楚,想要成為第五座天下的第一大宗門,飛昇城可以缺少任何人,唯獨不能少寧姚。

    可是飛昇城想要穩穩屹立於第五座天下,終究不能全部依仗寧姚的境界和劍術,來幫助飛昇城解決所有事情。

    所以就有一撥老劍修,來此之前就私底下碰頭,大致意思,都是希望寧姚能夠乾脆脫離隱官一脈,成為一個地位超然的存在,或者可以更直接一點,就是成為陳清都第二。

    大事皆由她一言決之,但是飛昇城平時庶務、尋常瑣碎,寧姚最好就別插手了,大可以專注練劍,一舉躍升為這座天下的第一位飛昇境劍仙!

    供奉鄧涼,對於飛昇城當今三脈的大致心思,一覽無餘。

    到底是九都山這種浩然天下大宗門出身的譜牒仙師,早年又做過許多年的山澤野修,

    鄧涼沒覺得這些紛雜心思,就一定是壞事。甚至會覺得如今的飛昇城,若是不去說戰力,反而要比早年的劍氣長城,更加朝氣勃勃。

    太象街、玉笏街猶在城池之中,只是如今再無什麼名副其實的豪門家族,劍仙家主。

    老人,真沒剩下幾個了。

    畢竟劍仙,幾乎都戰死在了遙遠的家鄉。

    好像那場戰爭,老大劍仙有意逼著所有劍仙、老人,為年輕人讓出一條道路來。

    這裡如今是異鄉,但是終究有一天,會成為飛昇城越來越多年輕人、孩子的家鄉。

    齊狩率先開口,所說的第一件事,就是是彙總、篩選所有仙家勢力的消息,重點是那些宗字頭門派,例如位於天下最東邊的白玉京,玄都觀,歲除宮。

    再一個是收集關於所有在此躋身玉璞境的天才修士,相關諜報。例如桐葉洲女冠黃庭,已經是玉璞境,在一處山頭,打造石碑,劍刻“太平山”三支。此外還有一個化名楊橫行的男子,既是遠遊境武夫,又是元嬰修士,不容小覷。

    除了寧姚獨自御劍遠遊四方,還有四撥刑官劍修,分別去往某個方向,探查消息。還收集了大量來自扶搖洲、桐葉洲的山水邸報。

    齊狩說道:“我們按照避暑行宮舊例,編訂正副兩冊,一個記載所有宗門勢力,一個記錄上五境、地仙修士。如何?”

    寧姚點了點頭。

    高野侯說道:“無異議。”

    經過六年的不斷擴張,由於飛昇城位於天地中央的緣故,開始與外方有越來越多的接觸。

    劍修不斷外出遠遊,他人紛紛遊歷至此。

    除了飛昇城不斷壯大,井然有序,人人肉眼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