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104.五百世界之焚(十四,5k)



            吐著血,盧克萊修·科爾沃倒在了地上,這次摔倒讓他的武器竟然不可饒恕地脫手而出。憤怒從心底傳來,更多的卻是恥辱——他不可避免地感到恥辱,因為這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他經歷過如此之多的戰爭,從未有過一次讓武器脫手而出。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再繼續自怨自艾下去了,咬著牙,盧克萊修開始爬行,試著接近自己的劍。

這不是他第一次面臨這樣的絕境,安德芒已經被懷言者圍困了七天之久,在此期間,盧克萊修什麼都見過了。

首先是他們引以為豪的軌道武器平臺,它在擊毀了十一艘敵艦後被迫下線。忠誠的伺服師們則在全球廣播通訊中被一個又一個地燒掉大腦處決,懷言者對此放聲大笑。

然後遭殃的是星港,它已經沒有什麼反抗能力。懷言者用炮火和數不清的登陸艇肢解了它,以及裡面的所有人。在那之後,他們開始進攻安德芒的地面,於是黑暗立即來臨,迫不及待。

在大遠征期間,盧克萊修幾乎一直待在前線,他不止一次地見證過這樣獨屬於大遠征的人類理性之光。

在帝國的旗幟之下,一個又一個滿是黑暗和愚昧的世界從宗教與無知中的枷鎖中掙脫了出來,再次團結。藉由帝國真理,他們得以重生。

但現在不同了,太陽被烏雲遮蔽,天空開始下腐臭的酸雨,黑霧滾滾,從地平線遠端襲來.很顯然懷言者們並非獨自造訪安德芒,他們還帶來了其他東西。

一些足以使人失去全部理智的東西。

爬行著,盧克萊修終於抓住他的動力劍。這把劍是他入伍第三年在一場戰爭結束後取得的獎勵,來自他當時長官的私人珍藏。它絕對算不上精工級,但動力劍只需要趁手即可。

盧克萊修迅疾地站起身,再看不出此前曾受過傷的痕跡,劍刃震盪,分解力場嗡嗡作響,他旋轉雙手,使劍刃橫於身前,呼吸已經變得平靜。

兩個懷言者從黑暗中朝他撲來,一人沒帶頭盔,染血的臉看上去無比年輕。他沒經受過什麼嚴格的訓練,這點一看便知。

和盧克萊修不同,他是後天催熟的產物,他是一個披著懷言者名字的新生造物。空有阿斯塔特的軀殼和力量,卻無戰鬥意志與技巧,甚至就連殘忍也不足夠。

他的同伴也多半如此,懷言者中的老兵早已成了另一幅模樣,極易分辨,這件事甚至已經成了安德芒上的忠誠力量共有的常識。

面對襲擊,盧克萊修冷冷地遞出劍,一道銀光掃過,他的一個敵人竟為此發出了一聲痛呼,後退了幾步,鮮血從胸甲的豁口之間滾滾而落。

沒有給他留出喘息的時間,極限戰士兇狠地補上一記直踹,將他踢開,騰出手來開始對付那不戴頭盔的蠢貨。

後者顯然還沒意識到這件事到底有多危險,只是為他可能親手殺死一名極限戰士連長而興奮不已,手中鏈鋸劍狂呼著高高舉起,空門大開,不帶半點防守意圖。

盧克萊修平靜地旋轉手腕,再次揮劍。只是一次簡單的揮擊,那把鏈鋸劍就碎成了兩半。金屬尖叫,鋸齒飛濺,而那懷言者臉上的興奮也僵硬成了恐懼的陰影。

他則舉起劍,擺出要斬首的姿態,使那人開始後退,戰術目的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達成。他立即放下手,精準地遞出劍刃,洞穿了敵人的胸膛,並狠狠地旋轉一圈,確保他再無反抗的力量,這才講出自己的嘲諷。

“永遠別用鏈鋸武器和動力武器硬碰硬,你的長官沒教過你這個嗎,雜種?”

盧克萊修抽出劍,大步向前。那恐懼的屍體重重倒地,剩下那人此刻卻才將將起身,迎接他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盧克萊修簡單地將他斬首。頭顱滾滾落地,他終於捨得讓自己開始喘息。

靠著黑暗的山岩石壁,他再次嘔出一口鮮血,頭盔內已滿是腥味。

他的腹腔正傳來一陣痛苦的浪潮,在不久前,有兩發爆彈打穿了動力甲的防護。憑藉經驗,他看都不用看就能知道那裡正在發生什麼事無非是一片血肉模糊而已。

不過這不要緊,剩餘的懷言者想找到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盧克萊修強迫自己站起身,洞穴深處傳來呼喊聲和尖銳的爆炸聲,他將它們排出自己的世界,開始前進,留下了一條蜿蜒曲折的深紅之路。

在轉彎數次後,他跳下了一個平臺,步入了一片閃著光的洞窟。這裡遍佈纜線與儀器,僅有兩人在這裡忙碌。洞穴後方是一片幽深的黑暗,有微風從其中吹出。

在盧克萊修抵達的瞬間,他們便察覺到動靜,其中一人立即舉槍瞄準,另一人則從紅袍子裡拿出了某種閃著光的圓形物體,正在滴答作響。

“情況如何?”盧克萊修問,他甚至沒讓他們放下槍或那危險的電弧手雷。舉槍的人反倒立即聽出了他是誰,並立即放下槍,跳過纜線和儀器,站在盧克萊修面前立正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