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最古老的誓言和約定

               　　光是朦朧斑駁的。

　　它穿透天之鏡的水面折射向下方的聖山，同時在輕輕地搖晃。

　　《王權血裔》石板和奧西斯就在這斑駁的光影裡墜落而下，墜落的時候那《王權血裔》的石板剛好在奧西斯的面前旋轉著。

　　而奧西斯張開著雙臂，就好像沉溺在水中一樣躺著抬頭看著那石板。

　　墜落之中，他好像聽到了很多人在喊著他的名字，在注視著他。

　　“奧西斯！”

　　“奧西斯！”

　　“奧西斯……奧西斯……”

　　奧西斯睜大著眼睛，他看到了無數人的執念環繞在這塊《王權血裔》石板上,那些人的影子此刻都浮現了出來。

　　一代代的神王后裔都看向了他，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父親，看到了自己的祖父。

　　隱約之間，他甚至看到了石刻之中的神王諸子都一同回過頭來。

　　看向了他。

　　無數人的影子環繞在奧西斯的身邊，漂浮在朦朧的月光之中，朝著他努力地呼喊著什麼。

　　但是他所能聽到的只有細碎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的聲音。

　　“奧西斯，神要離開了……奧西斯……神要離開了……”

　　“要離開了……要離開了……神要離開了……”

　　“找到他，讓他回來,去呼喚他回來。”

　　“讓他……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

　　奧西斯一臉茫然。

　　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把他帶回來，他又是誰？

　　他下落得快一些，只能看著那石板和他漸漸拉開距離,越來越遠。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探向那些影子。

　　他問：“他是誰？”

　　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落在了聖山之中，那些影子也都消失不見了。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那《王權血裔》石板墜落的方向而去，用力地追趕著。

　　奧西斯穿過漫長的陡梯,穿過神僕之城的街道，他死死地看著那猶如星辰墜落的石板,不斷地朝著上面追跑去。

　　他沒有用任何超凡力量,就這樣朝著上面跑去。

　　當穿過神僕之城,一條寬闊的階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抬起頭就能夠看到階梯盡頭的偉岸神殿,而石板此刻剛好落入其中，他還想要接著跑上去,但是身體卻在劇烈地喘著氣。

　　“呼……呼……”

　　他這具身體已經有些老了，就算精神力再龐大，智慧種不能朝著神話躍進，軀殼也只是一具被歲月一衝就垮的沙塑。

　　而他的心更是早已不再年輕。

　　他一直都在濃重的疲倦感裡追逐著什麼，始終不肯停下。

　　他猛烈地吐出一口又一口白氣，接著用力地抬起腿踏上了階梯，朝著上面攀登而去，目光死死地看著那座神殿。

　　“天空神殿……天空的神殿……”

　　奧西斯一步步攀登著階梯，他眼中只有那座天空神殿。

　　突然之間兩個巨大的影子從兩側投影了下來，交叉覆蓋在了奧西斯的身上。

　　他將頭抬得更高一些，然後就看到了兩座巨像。

　　他看到了“萊德利基王”和“耶賽爾王”跪在道路的兩側。

　　奧西斯立刻止住了腳步。

　　他這才回過神來，他追逐著那石板落下的軌跡，走錯了地方。

　　這是第二代智慧之王耶賽爾為神的降臨而修建的階梯，這裡的一切在最古老的時代，全都是為了迎接神的到來而建立。

　　這不是他應該走的道路。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

　　“嗡嗡~”

　　而這個時候，他聽到了門稍稍推開的聲音。

　　厚重，緩慢、有力。

　　那一定是一扇非常大的門，他甚至能夠想象到那扇門上刻著的花紋和古老神話石刻。

　　而奧西斯的目光裡，金色覆蓋了階梯,覆蓋了整個聖山,覆蓋了天宇。

　　他看到了“太陽”。

　　太陽是一位神明，祂正站在階梯盡頭的天空神殿之前看著奧西斯。

　　而奧西斯在金色的流光長河之中，抬頭仰望著對方。

　　此刻。

　　只有光在流動，整個世界都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張開嘴巴，喉嚨都在顫抖，但是卻沒有聲音發出：“是夢境主宰。”

　　他在心裡說：“我見到了至高神。”

　　奧西斯來之前有著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是此時此刻他什麼話說不出來了，就好像成為了一個啞巴，一座雕塑。

　　而他也用不著說話，因為臺階上的至高神知道他的一切，知曉他祖祖輩輩，知曉他的渴望和不捨。

　　他在那偉岸面前沒有任何秘密。

　　“奧西斯！”

　　夢境主宰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他的命運和漫長的一生好像化為了祂指尖的長河，奧西斯看到了自己的過去和未來重現，甚至隱隱看到了自己命運的終點。

　　那如同太陽一般璀璨的至高神伸出手，指向了他漫長一生追逐的盡頭。

　　將他想要的命運終點贈予了他。

　　“耶賽爾在南極。”

　　“神，在等著他回來。”

　　奧西斯終於明白了那個他是誰了，他扭頭看向了身旁同樣淹沒在“太陽之光”裡的雕像。

　　“第二代智慧之王。”

　　“耶賽爾王。”

　　而伴隨著夢境主宰說出了那句話，覆蓋世界的金色海洋都湧動了起來。

　　無數的身影出現在了金色的光河裡，就好像億萬年前的三葉人從夢境之中醒來了一般，他們站在天空神殿的階梯下，站在奧西斯的身後。

　　從奧西斯的身後一直蔓延下去，蔓延到神僕之城，蔓延到下面的幾座輔城，蔓延到天盡頭。

　　“回家……”

　　“去喚醒他，讓他回家。”

　　“奧西斯……奧西斯……”

　　“希因賽之王奧西斯。”

　　“王權之血的末裔……”

　　“回家……回家……回家……”

　　回家兩個字變得越來越洪大，震耳欲聾。

　　抬頭看著太陽，奧西斯腦袋被那至高的力量衝擊得只剩下一片空白，但是表情上卻露出了和那天在神降之城加冕時一樣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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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的時候，三人依舊乘坐的是黑沙號。

　　不過和來的時候那些怪物顯露出的兇悍無比相比較，此刻他們一個個躲在角落裡一動都不敢動，似乎他們也能感覺到這三個能夠抵達天之鏡還能活著歸來的傢伙不簡單。

　　和來的時候的惴惴不安相比，回去的三人要坦然很多，但是依舊充滿了心事。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奧西斯從頭到尾都一動不動，杜瑪則時而露出有些擔憂的表情，諸神契約簽訂之後光明之地未來的走向該如何把控呢，接下來還會遇到什麼樣的問題呢，這些都讓杜瑪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