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吵

呂瑛和秋瑜打鬧, 先將人拍倒,又把人扶起來,和他將蛋糕奶油扔得滿廚房都是, 最後大半夜的燒水洗澡。

 縣衙條件有限,嵐山和姜平開了兩個灶, 燒出來的水也只能讓一個人先洗,那個人自然是呂瑛。

 等秋瑜頂著一頭奶油去內室洗浴時,呂瑛換上綿綢寢衣,披著氅衣, 坐在書桌前, 將洗澡時挽發的銀簪一摘,厚實的頭髮披散, 銀簪被他拿著去挑燈燭。

 室內明亮了一些,呂瑛攤開一張木樨花筏,磨墨執筆, 墨跡落於紙面。

 兒瑛瑛稟父親大人萬福金安。

 為了不露自己的女兒身, 呂曉璇請兒子與她通信時稱她為父,呂瑛也習慣這麼寫了,只是寫的時候難免感嘆,若是女子也可名正言順的為官, 他便可以在信紙上寫母親大人了。

 不是說父親這個詞對瑛瑛來說多負面, 而是在他心裡,父親只是個陌生人, 母親才是親近的那個,用陌生人的稱謂喚母親, 好彆扭啊。

 呂瑛思慮片刻, 將自己這陣子做的事寫了, 又提了秋瑜帶他過生日,他很開心。

 信寫好,呂瑛又攤開一張新的信紙,謄抄一遍。

 秋瑜用毛巾擦著溼漉漉的頭髮走出來,見他抄東西,稀奇:“你抄什麼呀?我記得你家長輩的生日在下半年,現在抄書送他們早了,那是練字?”

 這麼晚還練字?

 呂瑛嘆氣:“別提了,近日偷偷練劍時吹海風吹出了一點感悟,《天山經》裡的劍法便融會貫通了,寫字時也帶上了劍法的痕跡,我娘也是位列江湖一流的高手,讓她看到的話,肯定就知道我偷練武功了,我寫信時還得專門換回原來的字跡謄抄一遍。”

 這什麼武學奇才的凡爾賽發言?

 秋瑜伸手:“能看嗎?”

 呂瑛:“看吧。”

 秋瑜拿起呂瑛的初稿,只見字跡端雅凜秀,有顏筋之莊重,又有柳骨之嚴謹,他爹養的那些清客都寫不出這手字,更別呂瑛字裡行間的靈氣了。

 這是個練過書法的人都無法抗拒的奇才,不愧是書畫ssr!秋瑜心裡誇了一通,又覺著這字的確是筆力很強,不是手腕手指無力的小孩能有的字跡,除非這小孩練武。

 再看呂瑛拿左手謄抄的信,字跡就虛軟很多。

 秋瑜:“你抄的這一版字跡沒問題,就是內容……”

 呂瑛:“內容怎麼了?”

 秋瑜:“沒怎麼。”

 就讓呂阿姨接收一下14世紀封建統治階級秦湛瑛給予的小小震撼好了。

 謄抄好的信紙被一方青石硯壓住,準備明天交給姜平,讓他託人送去中原給呂曉璇,呂瑛想將第一版燒了,卻被秋瑜要去。

 “燒了多可惜啊,給我收藏吧,萬一幾百年後就成國寶了呢?”秋瑜這麼說著,把呂瑛逗笑了。

 小朋友別開臉,有點害羞:“我於書畫一道不過平平,哪裡寫得出國寶。”

 秋瑜真誠道:“您小人家太謙虛了,快睡吧。”

 光看禹武宗留給後人的豐厚遺產,估計不少人會以為他是個肝帝。

 其實真正的瑛瑛是個身體羸弱、常年精力不濟的人,他晚上必須睡足四個時辰,白天還得再加一個時辰午睡,不然做什麼都哈欠連天,無精打采。

 他總是蒼白著小臉,懨懨的,清瘦而矮小,從生下來就沒像其他健康小孩一樣滿地亂跑過,而且睏倦時聽不得大聲喧譁,不然就發火,自然的,起床氣也很重。

 到了第二天早上,當姜平和嵐山帶著他們備的壽禮過來時,就發現院子裡一片寂靜,灑掃的奴僕連掃把都不敢拿,只用抹布擦著邊邊角角。

 秋瑜在院子裡打他精妙的拳法。

 姜平看了一陣,只贊:“好功夫,練得紮實。”

 嵐山就皺眉說:“吵著小主子怎麼辦?”

 秋瑜說:“不怕,瑛瑛不會被這點動靜吵醒。”

 此時院外傳來一陣大喊:“陳鈞為小主子賀壽來了!”

 秋瑜指著門外,又說:“看,這才是能吵醒他的動靜。”

 臥室門嘎吱一聲推開,一道柳葉鏢從中射出,擦著陳鈞的耳朵,扎進他身後的芭蕉。

 陳鈞雙腿一軟,坐地上,嚥了咽口水。

 呂瑛穿著寢衣,面無表情站在門口,白白嫩嫩的腳丫踩在地上,看起來很想過去給陳鈞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