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澤 作品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演技

 無憂聽她分析一波,也覺得這裡邊還有些疑點,不過吧,他面色複雜,委婉提醒道:“你是師叔祖留下的道統選中的傳人,沒真正與她相處過,你可能不是很瞭解她的為人。”

 那是個沒事也要攪出事的人,從他年幼入宗門起,就沒少被那位折騰捉弄,不止他,全宗門上下被她戲弄個遍。

 以無憂的猜測,此事不管誰是主謀,都逃脫不了那個女人的算計,她可不是個吃虧的人。

 薄筱芽點點頭:“碧瓊仙子那邊也有我沒明白的地方,但自己人麼,可以忽略,重點還是魔龍修無情道這件事。”

 不是那個意思。無憂頓了頓,還是沒好意思直接揭露師叔祖的品性,只說:“既你猜測與龐家有關,這般直接上門詢問豈不是打草驚蛇?萬一他們把提前證據抹平,你什麼也查不到了。”

 “我就是要打草驚蛇,一片平靜的草叢中,不把蛇驚嚇出來,如何看到捕捉到蛇的位置。”薄筱芽解釋:“我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也沒勢力人脈幫襯,與其跟他們玩明察暗訪的宮心計、反間計,還不如直搗黃龍,讓他們先露出馬腳,才好順著破綻追過去。”

 說完,她坐在陳管事提供的休息間裡,拿出了紙筆硃砂,準備作畫。

 無憂:“……”

 他無奈:“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愛畫畫的符修了,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畫?”

 逃出地牢時,嗜血魔藤都到眼前了,她作畫,跟魔龍決鬥時,她作畫,現在查案子呢,她又作畫。

 “你一個劍修懂什麼?”薄筱芽磨好硃砂,擺放好紙筆的位置:“我們符修跟你們這些直來直往只會拿劍劈來坎去的莽人可不同,我們走的是技術流,靠手藝鬥法。”

 說著她不再理會無憂,先在紙上打了一層淡淡的冷色調的背景底,而後才用白色硃砂細細畫出一條真龍,只龍角、龍鬚、龍爪色澤不同,再給逆鱗處做了些許加工。

 在陳管事回來時,她當著陳管事的面給龍點上睛。

 陳管事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身後跟著一名明顯有別於寶樓工作人員打扮的年輕男子。

 薄筱芽點好龍睛後,把畫一翻轉對準二人,毫無城府的笑了:“你們看,這就是那宅子裡的白龍。”

 陳管事先簡單介紹:“這位就是安玄真人。安玄真人,這是我們龐家嫡系的二公子,龐棕。”

 龐棕點點頭算打了招呼,接過那白龍畫像道:“我看這畫裡的龍雖威嚴霸氣,但並無靈性,這符圖?”是不是有問題?

 薄筱芽坦然點頭:“那白龍已經被大能一劍劈了,借不了白龍的靈性,自然再畫不了以白龍為像的龍象符圖,這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畫像而已。”

 “原來如此。”龐棕言語中透露著可惜:“我們跟賀家透了話,但賀家那宅院乃是他們家一位外姓客卿所有,他們也需探訪一番,若有傳訊,我們必然立刻告知安玄真人。這副圖……”

 薄筱芽接話:“這幅圖本就是特意畫出來給你們看的,也算我受賀家迫害的證據,你們留著吧,這回多謝二公子和陳管事幫我周旋,不然我別說討公道,只怕連賀家的門都摸不到呢。”

 龐棕與陳管事自然也是一頓充滿人情世故的客氣話語。

 薄筱芽又道:“對了,陳管事你先前說,哪怕不是寶會期間,寶樓也是收符寶的,對嘛?”

 陳管事洗道:“安玄真人可有什麼大作?”

 “正好有。”薄筱芽嘆氣:“陳管事你是看著我去澶城的,我本是想去加入散修聯盟,既可以討生活,又能背靠一方勢力好乘涼,為此準備了許多東西,沒想到做任務途中被強行虜了過來,損失不少呢。”

 她相繼拿出了瘋人院、長途汽車、冥婚喜宅和克系章魚頭,想了想,把那副被槐樹姥姥幫助的蘭若寺十三美也拿了出來。

 當著大家的面,她一手著筆,一手掐著法決,把幾幅看似截然不同但又蘊含某種同類氣息的符圖合併成了一整張巨大符紙。

 她又像按電子屏一樣,這邊推推那邊挪挪,該縮小的縮小,需要放大的再擴大,等整個符圖畫面變成合適大小後,對符紙煉化一番,符紙又變成了尋常大小。

 這像是一副旅遊地點圖,一條崎嶇路線上有不同的旅遊景點,第一站是瘋人院,第二站是冥婚喜宅,第三站是蘭若寺,最後一站自然是茫茫大海中的章魚頭,而汽車就是旅途裡的搭乘工具,在路上慢慢啟動,彷彿永遠開不到盡頭。

 薄筱芽把和稱號的符寶遞給陳管事:“這張《無限噩夢》,雖不算厲害的符寶,但是極好的問心符,用來給修士修心磨練最好不過了。”

 還有什麼場景是比無限流更容易檢驗一個人的品性、心性的。

 龐棕和陳管事也確實不在意符寶裡傳來的妖氣、鬼氣和死亡恐怖等氣息,他們更驚歎於方才薄筱芽將五副符圖合成一副符圖的絢麗手法,很願意收下這張符寶用於研究。

 “不巧今日鑑寶師不在,但只看這符寶的氣息,至少也是地階符寶。”陳管事道:“親眼看見安玄真人一番辛苦,怎麼也不能埋沒了這符寶,這符我們出二十萬收。”

 薄筱芽卻搖搖頭,肯定道:“這就是天階符寶,若二位不信,大可等鑑寶師回來後鑑定一番,我這段時日就在涿城,哪兒也不去。”

 陳管事道:“安玄真人這般說了,我們哪裡有不信的道理,天階符寶的價格是三十五到五十萬,我們願出五十萬靈石收下這張符寶。”

 薄筱芽點頭,爽快的應下這筆交易。

 反正是她不喜歡的風格,剛好給賣出去。

 五十萬靈石不是什麼儲物袋都能裝下的,薄筱芽拿出了自己的儲物手鐲跟著人去取靈石。

 等交易結束後,她才拿出小黑魚的畫像,拜託陳管事:“我還有一位同伴,也是被賀家那位客卿給抓住了,就是不知道被關在哪裡,也請陳管事幫我尋一尋。”

 陳管事接下小黑魚的畫像,慎重道:“好。”

 聊完所有的事,薄筱芽再陪著無憂一塊去買了些療傷丹藥,二人便一道離開寶樓。

 一路上,無憂總是悄悄的、自以為毫無痕跡的看薄筱芽一眼、一眼又一眼。

 親眼看見薄筱芽將符圖賣出五十萬後,無憂的心情截然不同了。

 他出身世家,入的也是頂尖門派,修煉資質好,修行的路子毫不猶豫選擇了可以越階對敵的強大劍修,良好的出身讓他不必管其他,只要一心修行直奔大道。

 但長這麼大,他還真只會花花花,從來沒掙過一塊靈石過,當然靠著實力搶過不少……

 原本,以無憂的身份是看不上薄筱芽這個半路出現的便宜師叔的,哪怕有碧瓊分神認證,但這種在外邊被道統選擇的弟子,哪裡比得上從小長在宗門、被悉心教導長大的弟子,認不認的沒所謂。

 可是她一幅畫就能賣五十萬唉!

 無憂道:“師叔,論起輩分來,你也是我長輩,這長輩與後輩見禮,總要給些紅封吧。”

 薄筱芽很大方的給了他一枚玉符:“喏,我親手做的遁符,比尋常遁符能遁的更遠,以後你再遇到打不過的,拿著符就跑,師叔夠疼你吧。”

 無憂:“……師叔,你方才可掙了足足五十萬靈石呢。”

 “師侄,你先前沒做什麼貢獻,都得了整整兩條靈脈呢!”薄筱芽懟完後開始訴苦:“你師叔我啊,是個窮苦修士,雖然機緣巧合得了碧瓊仙子傳的心法,但身無長物啊,什麼東西都靠我一雙勤快的雙手打拼下來,五十萬靈石聽著多,其實還不夠我修行一年半載呢,而且日常我總還要居住吃喝吧,我現在連個落腳處都沒有呢。”

 無憂立刻知機道:“你可以跟我回天心派啊,好歹是碧瓊師叔祖的弟子,去了天心派你也能分得一個靈氣充裕的山頭洞府。”

 “真的?”薄筱芽露出不信的神色:“大宗門這般好進?你們不會覺得我自小在外生活跟宗門不親近?不夠忠心?”

 當然會覺得,但只要對宗門有益,這等小事也算不得什麼,無憂拍著胸脯打包票:“你就放心吧,師叔祖挑剔,當初根本沒收弟子,你是她唯一的傳人,天心派一定會有你的位置。”

 薄筱芽還是一臉狐疑:“你們不會要我斬俗緣吧?先前我與雲煙教的承德真人聊的好,還想加入他們雲煙教呢,結果他說雲煙教要斬俗緣。”

 “雲煙教那種創建不到千年的二流教派哪裡能跟我們天心派比,他們根基薄弱才會怕弟子不歸心要斬俗緣,我們天心派不講究這個。”

 薄筱芽臉上帶著明顯的心動:“但我自幼都在單純平凡的環境中長大,不會什麼心計,天心派這種大宗門裡勢力傾軋很多吧,我這無權無勢會不會被當做炮灰。”

 無憂暗忖你這心眼夠多了,至少吊打一眾心眼直的劍修、體修,面上還得勸說:“不會,我們天心派風氣很好,同門之間友愛非常,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薄筱芽這才猶猶豫豫道:“既然師侄你這般保證,我肯定是信的,天心派是師傅的宗門那便也是我的宗門,等事情結束我就跟你一道回宗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