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颱風

 “我沒有在害怕, 但電影那個音量實在太響了。”


 林秋宿理不直氣也壯地解釋,再補充:“我是被尖叫聲震了下。”


 謝嶼嗤笑:“真的?”


 林秋宿連忙點頭:“對呀。”


 “這樣啊。”謝嶼拖著語調應聲,“原來你沒有害怕得慌不擇路, 膽子還是可以的。”


 得到表面認可的林秋宿想法單純,自以為可以逃過眼前這一劫數。


 然而心裡的石頭沒來得及落下,就聽到謝嶼又不緊不慢地開口。


 “那你剛才那麼緊地抱著我,就是在故意吃我豆腐, 是吧。”


 腔調非常篤定, 還帶著點兒欠揍。


 根本沒有讓林秋宿解釋一下、嘗試反駁的意思。


 林秋宿:“……”


 這個邏輯,自己無話可說。


 在膽小鬼與耍流氓之間,林秋宿屈辱地選擇了後者。


 儘管自己並沒有窩在謝嶼懷裡很久, 幾乎只是接觸了三秒鐘不到, 就自知失禮, 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


 過程中因為太過慌張,他差點踉蹌了下,還是被謝嶼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勉強穩住身形。


 林秋宿想到這裡,忽地想為自己辯解一下。


 “我那個時候差點摔跤,完全沒有在意其他有的沒的, 怎麼就算是佔便宜了?”他說。


 “都摟著我脖子了, 能叫做有的沒的?”謝嶼稍挑眉梢,“哦, 當時沒來得及仔細感受, 你回味完了還在可惜。”


 林秋宿:“。”


 要不要臉?把真相越說越黑?


 他氣鼓鼓地撇開頭, 不繼續爭論了。


 將燈光全部打開的家庭影院裡, 謝嶼彎腰掃掉地上的垃圾。


 而林秋宿拿著配套的簸箕, 默默地待在對方身邊, 看著掃把一點將爆米花清理乾淨。


 收拾完一地狼藉,林秋宿松了口氣,幾乎癱回了床上。


 某種意義上講,看鬼片確實解壓,畢竟這麼丟臉完,完全沒精力去想其他煩心事了。


 林秋宿如此感慨著,虛弱地拉起棉被,準備關燈好好休息。


 然後他痛苦地發現……


 不、不敢關燈!


 ·


 清晨。


 昨晚在謝嶼和林秋宿看電影時,有個實習生沒進行diff檢查就上傳遊戲資源,直接把內網的gas給卡住了。


 所有開發工作被迫停擺,值班的程序員修了半天,愣是沒查出問題。


 這樣要想盡快地登陸服務器,只能粗暴地讓資料包回檔。


 然而幾個瘋狂趕工的策劃們不肯同意。


 他們表示,火上澆油可恥,雪上加霜可悲!


 就算翻四十多天的日曆沒把clear翻回來,策劃組沒有能給他們撐腰做主的直系大佬,諸位也不該如此壓榨可憐的填表奴*!


 如果真的回檔到昨天下午的版本,等於加班的一整個晚上白乾,還不如讓他們死了算了。


 在大家半夜五點鐘就開始的奪命狂催之下,謝嶼不情不願地推門而出。


 現在是八點半,他極少會這麼早起床,此刻攜著一股慵懶的戾氣。


 他走去廚房想找點水喝,卻看到林秋宿就坐在開放式吧檯前。


 那張挑不出瑕疵的臉上非常睏倦,寫滿了生無可戀,散發著一股萎靡不振的頹廢和沮喪。


 “你怎麼了?”謝嶼愣了下,問。


 林秋宿半垂著濃長的睫毛,眼瞼處有淺色的陰影,神態有種脆弱的疲憊,實打實的暴露出他情況憔悴。


 不過美人即便沒精打采,依舊透著一種別緻的風情。


 沒骨頭一般趴在桌上,也不會教人覺得這種姿態大大咧咧,而是輕柔易碎的,彷彿飄然落下枝頭的花瓣。


 “沒怎麼,林觀清不回來了,我一想到他就煩。”林秋宿慢吞吞地找藉口。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謝嶼沒有深究。


 “下次開會我找他不痛快。”謝嶼說,“幫你出氣,行不行?”


 在林秋宿眼裡,敵人的敵人就朋友。


 與犯下拋棄弟弟之罪的林觀清對比,謝嶼那點撩逗毒舌,一下子變得沒那麼討厭了。


 於是,林秋宿決定和謝嶼冰釋前嫌,臨時結為盟友。


 “這麼說好了哦,你們下次開會是什麼時候?”他說完,又支支吾吾地說,“不過也別找太多麻煩……”


 謝嶼稍挑眉梢:“這麼體貼啊?還為他著想。”


 林秋宿嘀嘀咕咕地否認:“我沒有,只是他如果被找茬找得丟工作,我的生活費怎麼辦?”


 說到這個,他低頭:“對了,你不是受害者?怎麼不見你多數落他幾句?”


 “這件事不是他做主,怪他又沒用。”


 謝嶼聳了聳肩,笑著說:“再說了,我多加幾天班,換來家裡多出個守門的,這筆買賣不算特別虧吧? ”


 林秋宿不滿他的用詞:“ 誰是你家保安呀?我只是沒開學,一個在過暑假裡的大學生!”


 悄然之間,他對謝嶼轉變了態度,不再像拆到雙人禮物時那般排斥。


 林秋宿不是忸怩的個性,說不記仇就不記仇了。


 謝嶼察覺到這點,嘴角微微翹起,懶洋洋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