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上加狂 作品

第28章 第 28 章


 她疑心三妹這麼說是在打退堂鼓,只能怯怯求告。


 楚琳琅知道大姐誤會了,只是笑著搖頭:“我既答應了,怎會反悔?借你的我也一時用不到。”


 聽了琳琅這麼說,楚金銀這才舒緩了口氣,餘下的時間,她便跟妹妹講了講她姐夫正在做的生意。


 楚琳琅雖然聽著,可目光總是不自覺飄向遠方,很明顯有心事的樣子。


 楚金銀看了看她的臉,默默嘆了口氣。她隱約猜到楚琳琅在煩憂著什麼,卻也無從開解。


 只盼著妹夫莫要忘本,別跟二妹夫一般,飛黃騰達了就薄待發妻。


 如此往復兩日,楚琳琅都是早出晚歸,周隨安有心與她說話,可惜楚琳琅並不給他機會,只是避著他。


 到了第五日,楚琳琅起得早,不過她梳洗完畢後,並沒有急著出門,只是讓夏荷撿了一盤瓜子,悠閒嗑了起來。


 直到快到時辰了,她才遲遲出門,約定時間過了半個時辰,才到了酒樓。


 等上了酒樓,謝悠然坐在包房雅座裡,早就等得麵皮發緊,心浮氣躁得很。


 因為小時父母對她虧欠,所以將她接入府中後,也是儘量彌補,就此養壞了她的性子,總覺得天地父母都虧欠她的。


 待看到了楚琳琅也是如此,原本有些愧疚的心思也全蒸騰乾淨了,只是很不客氣道:“楚夫人,您遲到了!”


 楚琳琅摘下帶紗的帷帽,甚是坦然地坐到了桌邊,淡淡道:“謝二小姐來此也並非要食熱菜水酒,來早來晚並無妨。”


 謝悠然從周隨安那聽說,楚氏知道了他倆的隱情,也臆想了楚氏會對她哭訴謾罵的可能。


 可她就是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小小商賈庶女,聽聞了恩愛夫君揹著她與人私通,卻是一副氣定神閒,毫不躁怒的態度。


 這讓謝悠然有些意外,不自覺也稍微壓了壓火氣,抿了抿嘴道:“隨安都跟你說了吧?我倆那日醉酒釀成了大錯,卻也是相見恨晚,情不能抑。事已至此,為了隨安的前程與名聲,還請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成全了我們。”


 謝悠然早就打聽清楚了,這個楚氏出身卑微,並無強力的孃家可以依靠。她當年能嫁給周隨安也沒有媒妁之約,走得不甚合乎禮法。


 只要楚琳琅懂事,幫著將這件事周全過去,倒是能以他二人當初無媒無聘為藉口,只做先前的婚姻無效。


 再以此為由,讓出正妻之位,那麼周隨安便可在謝府二老面前有個正經的說辭。


 到時候木已成舟,父親也沒法逼著她嫁給王家的蟾蜍。


 謝悠然如今是鐵了心要嫁給周隨安的。周隨安雖然家世比不得王家位高,可他面若潤玉,相貌英俊,性格溫柔,又肯上進,家道小康殷實,很對謝悠然的心思。


 這男人啊,若不成婚,誰能知他的品格?就好比父親,大老粗將軍一個,跟母親說話從來都是吹鬍子瞪眼,全無體恤之情,家裡的妾侍雖不多,可也有三個。


 可週隨安成婚近八載,府裡一直很清淨,只有一個母親逼著他娶的妾。


 她看過周隨安如何疼愛敬重楚氏。婆婆尚在,出身卑微的楚氏便能當家做主,可見周家家風開明,當他家的兒媳是有多舒心。


 周郎經歷了婚姻,更證明他絕對是可以讓女子傾心依託之人。


 楚氏出身低微,周家尚且待她不薄,而自己出身大戶,又是正經嫡女,將來入門,周家更得供著她。


 姐姐成了皇子嫡妻又如何?聽說她剛成親那會,恰好六皇子去查泰王的賬。


 結果四皇子的母妃,就是當時還沒有打入冷宮的靜妃娘娘,順便找了藉口,就讓姐姐罰跪殿下,差點曬昏過去。


 所以狗屁的王侯之家!周家比高門大戶,受刁毒婆婆的轄制管教要強多了。


 謝悠然自認為無論出身,還是學識相貌,比楚氏強了百倍,嫁過去自能拿捏住周隨安。


 周隨安正得六殿下的重用,已入戶部當差,若是父親和姐夫肯繼續提拔他,前途不可限量。


 只要楚琳琅肯成全,在謝悠然看來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天大的醜聞也就遮掩過去了。


 她挑的人比父親選的強多了,事已至此,她並不後悔。等她嫁過去後,善待著楚氏和那小妾就是了。


 楚琳琅聽著謝悠然說著理所當然的辭令,並不意外:一個大家閨秀,居然能做出私通姐夫已婚下屬的事情來。那膽子大小和廉恥心多少一定是反著的。


 所以她笑了笑,慢悠悠道:“我若不讓呢?”


 聽她這麼說,謝悠然並不意外,她嘆了一口氣道:“你陪著隨安苦熬了這麼多年,我也心知你有不甘。可你就算鬧起了,又能有什麼好處?就算隨安因為私德有虧,被貶斥回鄉,他會原諒你嗎?到時候你不還是因為害了丈夫的前途,落得被休的下場?……聽說你的父兄都不容你,到時候,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又該如何生活?”


 楚琳琅知道,關於她父兄的事情,應該是周隨安告知給這位謝二小姐的吧?


 她心裡瘡疤,被曾經最親近的人出賣,就成了別人逼住她頸喉的刀劍。


 在聽聞了周隨安和謝悠然的勾搭之後,楚琳琅已經將種種可能都設想得周全了,可還是沒想到,她會從謝悠然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脅迫之詞。


 不過想想也對,再也沒有比遠嫁的外來女子更好拿捏的。


 明眼人都清楚,楚琳琅無論是將醜事鬧開,還是秘密告知謝家家長,又或者求告鄉里父老,最後吃虧的,都是她這個無所依靠,沒有子嗣所出的鹽商庶女。


 在這一場醜聞裡,人人都能得庇護,可誰又能庇護顧忌著她?


 風流軟弱的夫君?輕蔑鄙視她的婆婆?還是背靠六殿下的謝家?


 ……無論怎麼樣,利益當前,他們都一定要顧忌自己的利益,周全自己的名聲。


 可就算這般,楚琳琅也不想讓謝悠然太得意。


 就在謝悠然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楚琳琅將手裡的茶盞放下,慢悠悠起身走到謝二小姐的近前,突然一把拽住她的髮髻,將事先藏在衣袖裡的小剪子抵在了謝悠然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