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140 章

李承乾頓住:“青雀,自從九叔過世之後,三弟一直在照顧九叔生母,或用自己名義,或用楊妃的名義,想著法子給她送吃的用的,病了還給她請醫問藥。”

李泰點頭:“當年大哥說他是倖存者內疚,現在看來只怕不是。”

“不管是不是倖存者,至少內疚是真的。並且去歲我們做了那麼多事去對付世家,每一步都有他參與。他若真有異心,不是沒有搞鬼的機會。

“從內部破壞也好,提前給世家通風報信也罷,他多的是機會。但他沒有。我交待的每一項任務,他都盡心盡力,完成得非常好。”

李承乾抬眸:“青雀,我相信我一手打造的崇文館;我相信崇文館這些年的教學沒有白費;我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東西;我相信我的心感受到的東西。

“我相信一個會自責會內疚有原則有底線的人不會壞到哪裡去。更何況或許他並不壞,他只是陷入了困境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需要有人拉他一把。

“青雀,阿耶對他雖然尚可,但遠比不得你我。在阿耶看來,阿孃所生子女與其他妃嬪所生子女是不一樣的。若我將此事直接捅到阿耶面前,你覺得阿耶會如何?

“對於自己不那麼在意的人,不那麼在意的事,阿耶的處理方式向來簡單粗暴,他不會顧忌太多,只求達到目的。到那時,他就沒有退路了。此事必然不能瞞著阿耶,總歸要捅出來的,但我希望這個人是他自己。”

李泰明瞭:“可是如果他真是……如果……阿耶會放過他嗎?生死選擇,說了就是死,他會說嗎?”

李承乾輕笑,起身拿出一本書:“這幾日你在調查真相,我也沒有閒著。我寫了則話本。”

李泰:???

什麼玩意兒?我耳朵沒出問題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調查的事情全交給我,我還以為你有更重要的計劃呢,結果你告訴我你寫了則話本子?人幹事!大哥啊大哥,你還不如不告訴我呢。李承乾將話本遞過去:“我想給他看看。”

李泰將話本接過來,滿心狐疑:“你寫得這麼隱晦,確定他能懂?”

“當然要寫得隱晦些,我總不能直接寫狸貓換太子吧。什麼真假公子,真假千金的話本我倒是一氣兒能寫七八十個,但若這麼寫出來,不就誰都知道了。

“即便半點都不知情的人想不到這塊,你覺得宋清會想不到,他背後的人會想不到?寫得隱晦沒關係,我們配合得好就成。”

李泰:……行吧。

於是,次日李承乾就雙管齊下,一邊去查疑點,一邊讓太常寺根據話本排戲,吃著瓜子看著戲不亦樂乎,一連兩三天如此。宮中上下都知道太子這幾日令太常寺排演新戲的事,自然也吸引了崇文館一眾人等的好奇,追著過來看。

但劇目還沒排完,大家看了半段,看得半懂不懂,狐疑詢問:“這說的什麼?”

李承乾適時將話本拋出來,讓眾人傳閱。

“說兩戶人家有世代仇怨,互不對付,經常彼此算計,兩邊你來我往,手段頻出。乙家輸了幾回就開心耍陰招,抓了甲家府裡一個貼身伺候主子的婢女家人,威脅這個婢女為他竊取甲家的消息。婢女自幼在主家長大,不想背叛主家,卻又擔憂家人,兩邊為難,夜不能寐。

“後來她想了個法子,利用假消息欺騙乙家,藉此接近,欲自己救出家人。可惜她能力有限,最終被乙家識破,怒而殺了她的家人。至親死在眼前,她爆發潛力,趁乙家郎君不備,與其同歸於盡。”

從簡介來看,就是一個歌頌婢女即便面臨兩難選擇也依舊忠誠於主家,誓死不叛的故事。

李承乾非是想把李恪比作婢女,他本來寫的是養子,或是流落在外的親子,卻又怕這樣的身份與事實太符合,太直白,過於敏感。

他的目的是點醒李恪,而不是打草驚蛇。只能塗塗改改,刪刪減減,部分橋段必須具備聯繫性,無法去除,便只能在身份和框架設置上動手腳。只有身份差距越大,越不相似,才越不會引起宋清與其幕後之人的注意。

所以他不但把主人翁改成下人,還把性別定成女。

眾人聽後唏噓不已:“這女子雖然身份低微,倒也有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