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奶茶
他神神秘秘地湊上前,示意時幸低頭。
時幸彎下腰,便感覺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搭在他脖頸間,攬著他不由自主地湊近。
時幸有些不自然地動了動。
下一秒,小狐狸笑意盈盈地開口:“我和南岸哥約會去。”
時幸倏然直起身:“你......”
他咬牙後退了一步,看著面前饒有興味望著他的人,一時之間分不清俞笙到底是不是在說謊。
時幸更加生氣了。
於是,剛走到tp戰隊備戰間的南岸還沒來得及敲門,便看到面前的門被人一把拉開了。
緊接著,走出來的時幸皺眉看了他一眼,臉色瞬間更加陰沉了。
他“砰”的一聲將門狠狠帶上,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南岸莫名有一種那門其實是想拍在自己身上的錯覺。
“發生了什麼,小笙?”南岸轉過頭,望向從後面跟著走出來的俞笙。
俞笙其實也不明白時幸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他猶豫了一下,有些遲疑地開口:“可能......這次把他惹火了吧。”
南岸想不到俞笙說了什麼能讓一向性格冷靜的時幸變成這樣:“你幹什麼了,小笙?”
俞笙眨了眨眼:“我騙他說,我喜歡你。”
南岸:??
·
俞笙已經不太記得自己第一次去看心理醫生是什麼時候了。
“你上次主動來找我,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心理諮詢室內是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上了年紀的女醫生。
她神情和藹:“這次你也如約來定期複查了,有什麼想和我聊一聊的嗎?”
俞笙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南岸。
南岸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側過身:“你想讓我先出去嗎,小笙。”
他語氣溫和,一邊說一邊便直接站起身:“沒事,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俞笙卻搖了搖頭。
“不用,南岸哥留在這裡陪著我就好。”
他頓了頓:“有些我記不清的事情,南岸哥也可以幫我補充一下。”
南岸愣了一下。
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依言慢慢坐了回去。
俞笙無意識地揉按著自己的指尖。
他怔怔地在原地坐了許久,才終於有些恍惚般,輕聲開口:“我第一次來找您,應該是在兩年前。”
俞笙慢慢抬起頭:“也就是我退役前一年。”
旁邊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俞笙轉過頭,正對上南岸眼中遮掩不住的驚訝。
“退役前一年,我以為小笙你是退役的時候才......”
俞笙微微搖了搖頭。
南岸不再說話了。
他一直以為,俞笙心理出現問題是在剛退役的那會兒,他甚至很慶幸自己當時及早發現了異常,原來是......已經晚了一年了嗎。
南岸眼中閃過難以控制的內疚,他忽然又想到什麼般,倏然抬起頭:“所以你那時候頻繁出入醫院,我還以為是常規治療哮喘,其實......”
俞笙桃花眼彎了彎。
“是,只是我後來自己心灰意懶放棄了。”
俞笙眨了眨眼,甚至有心思開個玩笑:“直到一年後又被南岸哥重新抓了回來。”
“那你還記得,當時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一旁的女醫生循循善誘。
俞笙輕聲笑了起來:“那可發生太多事了啊。”
“那是我們拿下第三次大滿貫的後一年,我和苟築簽訂了競業合同,”俞笙掰著手指仔細地數著,笑著抬頭看了南岸一眼,“之後就是南岸哥他們......相繼退役了。”
南岸看著俞笙的神色愣了一下。
一旁的女醫生點了點頭:“競業合同,你上次來的時候也跟我提過這個事情。”
她抬起頭看向俞笙:“你現在能告訴我,當時為什麼要簽訂這個競業合同嗎?”
俞笙歪頭笑盈盈地看著她,但卻似乎並沒有說話的意圖。
女醫生心中瞭然。
她也沒有追問,只繼續開口:“我上次建議你不要把這件事完全壓在心裡,可以試著把它和自己分隔開,挑你覺得能夠接受的部分說給信任的人。”
她抬起頭望向俞笙,深情溫和:“你嘗試去做了,是嗎?”
俞笙慢慢地點了點頭。
他垂下眼按住自己輕顫的指尖。
“是......那天經理跟我說,我和ov戰隊競業協議的官司要開庭了,我就和他們說了一些相關的事情。”
·
幾天前,tp戰隊俱樂部。
“競業協議成立的第一條件就是ov戰隊需要按月給予你競業限制補償金,”李好請來的律師姓嚴,神情確實不苟言笑。
他坐在會議室內,望向俞笙,“你有確認過這一點嗎?”
俞笙點了點頭,嚴律師示意給他確認一下。
俞笙將手機遞了過去,嚴律師看著上面的金額,神情微訝。
“我記得競業限制補償金的具體金額是可以在一定範圍內進行浮動的,但是最低不得超過前十二個月平均工資的百分之三十,”嚴律師將手機遞了回去,“你這是——”
俞笙笑了笑:“嗯,30%。”
嚴律師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重新捋了一遍:“你和ov戰隊簽訂的競業協議規定,你於退役後兩年內不得從事電競相關行業,但你在第一年末和tp戰隊簽訂了勞動合同,擔任他們的主教練。”
嚴律師抬起頭:“ov戰隊的苟築以此為由告你違反競業協議。”
“那是苟築先威脅小笙說要用不正當的手段換掉我們當時的主教練,”聽得義憤填膺的李好在一旁忍不住開口,“小笙因為愧疚所以才答應我們的。”
嚴律師轉過頭:“威脅?有錄音存證嗎?”
李好看向俞笙,俞笙遲疑了一下,慢慢搖了搖頭。
“我錄過音,但沒有錄全。”
“從我退役後到現在,苟築一共給我打過三次電話,”俞笙緩緩開口,“只有我成為tp戰隊主教練後的那次電話,我有錄音。”
俞笙自嘲般地笑了笑:“其他的都沒有。”
當時俞笙壓根沒想過自己還能回去打職業,他每天基本上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根本不關心苟築又跟他狗叫了什麼。
直到後來苟築突然莫名咬上了tp戰隊,俞笙才彷彿猝然驚醒般,開始被動地反抗起來。
可惜還是晚了。
俞笙的呼吸隱隱急促起來。
他閉了閉眼,無聲地調整著自己的氣息,卻聽到旁邊的時幸忽然開口。
“我們這邊有保留當時ov戰隊和tp戰隊前教練不正當交易的證據,”時幸抬起頭,“是不是也可以作為存證。”
俞笙愣了一下,睜開眼望向一旁。
時幸不動聲色地哄著沮喪的小狐狸,一點點順著毛。
“這個應該比電話錄音更具有可信度吧?”
嚴律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的,俞先生有他其他相關的錄音也是有用的,你到時候一起發給我,我再詳細整理一下。”
俞笙點了點頭。
“還有一點,”嚴律師拿起筆,在滿桌的資料上輕輕點了點,“最終競業限制的效力,以雙方勞動合同解除或終止時,公司出具的《不競爭協議履行提醒通知》為準*。”
嚴律師拿起一疊文件,遞給俞笙:“你確認當時苟築有給你發相關通知書嗎?”
俞笙接過文件,他翻了翻,神情卻猶豫了一下:“是,解除當時勞動合同後,ov戰隊確實有給我發這份通知書。”
——那這樣看,從這方面著手也是沒有希望了。
嚴律師有些遺憾地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想將合同拿回來,卻看到俞笙又將文件翻過一頁。
“但在我退役之前,苟築又要求我簽了另一份合同。”俞笙摩挲著紙邊,輕聲開口,“有關直播的合同。”
嚴律師倏然坐直身子:“快,另一份合同。”
他聲音中有些驚喜,急不可耐地開口:“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