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在暗紅顏色的渲染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大片凝固的血跡,處處透露出不詳。


 巨大的樓梯旋轉延伸,彷彿通向地獄。


 餘鶴踏上臺階,腳下的觸感都彷彿是粘稠的。


 他順手拿起了樓梯轉角處的銅鑄鹿角雕塑。


 餘鶴心跳得很快。


 他打過很多架,打架對餘鶴來說可謂輕車熟路,可他從沒碰見過可裘洋這種人。


 裘洋身上帶著種血淋淋煞氣。


 哪怕裘洋已經不再年輕,已早已過了男人戰鬥力最巔峰的年歲,但這種年齡和閱歷帶來的壓迫感沒辦法形容,雖然餘鶴很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有點怵。


 這種膽怵與體能無關,完完全全展現在心理層面上,年長者對年輕人帶有自然的等級壓制。


 現在的餘鶴面對裘洋,就像十四歲的他面對餘世泉,二十歲的餘鶴已經不再害怕餘世泉,也許要等餘鶴再長大一點,才能遊刃有餘地對付裘洋這樣的人。


 裘洋沒有限制餘鶴的活動,對裘洋而言,餘鶴不過是個漂亮得過分的金絲雀,依附在傅雲崢身旁,不具有任何威脅。


 這種輕視令餘鶴憤怒,也令餘鶴害怕。


 餘鶴只能攥緊手中鹿角雕像的脖子,以此來給自己提供勇氣。


 拐上樓梯,樓道隱約傳來與昨晚類似的曖昧聲響。


 餘鶴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後背驟然塌下。


 從高度緊張中放鬆下來後,餘鶴背部肌肉出現了僵硬痙攣的狀況,一跳一跳地疼,他有些好笑自己想得太多,裘洋從錦瑟臺點過不少人,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個正常的客人,哪有這麼巧就讓餘鶴碰上裘洋犯病。


 不管怎麼說,沒事就好。


 餘鶴轉身下樓,把雕塑放回原位,銅像和底座磕在一起發出聲悶響。


 甩甩手臂,餘鶴又把雕塑拿起來顛了顛。


 純銅鑄造的雕塑很有分量,約莫得有二三十斤,一下子砸人身上絕對是衝著要命去的,他剛才大腦一片空白,摸到什麼就拿什麼,根本沒時間考慮後果,現在冷靜下來才覺出衝動。


 傅雲崢還在雲蘇等他,餘鶴不能把命填在裘洋身上。


 緊張情緒鬆弛下來後,脫力感席捲而來,疲倦地躺回沙發上,餘鶴不知不覺睡著了。


 餘鶴睡得很沉。


 這座別墅的隔音效果雖然不太好,但理論上,在一樓的客廳裡不該聽見二樓的主臥的聲音。


 可餘鶴卻忽然醒了。


 醒來時,周圍非常安靜。


 這種時差顛倒的睡眠非但沒有緩解疲憊,反而令餘鶴心悸難安,胸悶氣短。


 雖然身體很不舒服,頭腦裡也混混沌沌,但餘鶴的眼神卻極清明,他確信自己是被吵醒的。


 他聽到了一聲短促的哀嚎。


 如若是放在從前,在這座有些年頭的別墅裡,恍惚在睡夢中聽到哀嚎,餘鶴多半會以為自己被夢魘著了。


 可今天餘鶴沒有往鬼鬼神神的方面去考慮。


 他仰起頭,望著轉角樓梯方向。


 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告訴餘鶴,二樓出事了。


 即便現在唯物主義的世界觀下,人們也不可否認:在某些重大事件發生前,有些人會毫無理由地產生預感。


 此刻,餘鶴的第六感尖叫著示警,告訴餘鶴不要去二樓。


 只要呆在這兒,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然而就像在恐怖片裡,我們永遠無法理解為什麼主角團要在詭異的場景中走向黑暗一樣,很多時候,餘鶴也很難解釋自己行為的動機與初衷。


 哪怕所有的利弊都在那一刻完成了權衡,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過去。


 餘鶴扭頭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早餐時切鴨蛋的熟食刀就放在臺面上,但餘鶴沒有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