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子 作品

186. 世界八(九) 種田文裡心懷不軌的遠方……

 沈雲山冷冷地覷她一眼,手指解開身上的盤扣,將外袍披在寶扇身上。

 手臂旁,傳來溫熱的觸感。寶扇轉身看去,便見到沈雲山攬著她,讓她傾倒在自己身側。沈雲山抬眸,看著自己掌心的棕櫚葉子,能勉強將兩人包裹其中,心頭暗道:還好他摘的棕櫚葉子足夠大,不然

 坐在對面的李冬然,便眼睜睜地瞧著寶扇和沈雲山相互依偎,共撐一片葉子,頗有些風雨同舟的意味。但明明是這般親暱的舉動,卻讓人挑不出半分差錯。無論是沈劉氏,或是身為外人的李冬然,看著沈雲山不帶半分情意的半擁,周身的君子風範,也無法脫口而出,兩人之間太過親近。若是說出了這般言辭,便是汙了沈雲山的名聲,惡意揣測他借躲避雨水的機會,以親近寶扇。誰都知道,沈雲山做不出這般的事情。

 但李冬然攥緊手指,心中暗道:只是避雨而已,不必靠得這般親近的。縱使沈雲山不為寶扇遮擋雨水,也無妨的。最多最多是寶扇淋溼了衣裙。可村中的哪個農女,沒有被雨水淋溼過。

 李冬然轉身看向,被棕櫚葉子遮擋、而免於被雨水打溼的宣紙,神色黯淡。她心中想著,莫不是因為寶扇保護了沈雲山的宣紙,沈雲山才護著她呢。李冬然手指微動,想著不過是擋雨而已,她也可以的

 冷風夾雜著雨滴,裹挾著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李秋然打了一個噴嚏,李冬然快要碰到棕櫚葉子的手指,頓時僵在原地。李冬然將手掌放回兩膝前,將並不嶄新的衣裙,攥出了褶皺。

 此時的李冬然,心底分外失落,只因她明白,她不能摘掉頭頂的棕櫚葉子,以此向沈雲山證明,她也愛惜那宣紙。若是衣裙被打溼,回到李家,定然要遭到一頓臭罵。李母會唉聲嘆氣地責備道,家中衣裳本就不多,有兩件衣裙剛剛浣洗過,哪裡還能拿來多餘的給李冬然換洗。

 到了村頭,李冬然姐妹跳下牛車。

 李秋然跑到屋簷下,很是嫌棄地抖落著身上的雨滴,朝著還愣愣地看著牛車的李冬然喊道:“瞧什麼呢,還不快去拿衣裳,我快冷死了”

 “哎。”

 李冬然垂著腦袋,走進了李家。

 牛車停在了沈家門前。

 沈雲山先下的牛車,寶扇懷中抱著成捆的宣紙,身形微顫。沈雲山虛扶了寶扇一把,才將她帶下牛車。

 沈雲山伸出手,將寶扇懷中的宣紙接到自己懷裡,他薄唇微啟,剛想要說些什麼。寶扇懷中沒了宣紙,但遮蔽雨滴的棕櫚葉子,還留在她懷裡。綠盈盈的棕櫚葉子,像是剛剛從河水中撈出來一般,水淋淋的,閃著清透的光澤。任憑是誰將這樣一片棕櫚葉子揣在懷裡,也免不得將衣裳弄溼。

 寶扇也不例外。

 透明狀的水滴,將她衣襟前的大片都浸透,連內裡小衣服的形狀,色澤都隱約顯露出來。

 是霜月白,至純至潔。

 姿態柔弱地覆著在玲瓏柔軟之上,其方寸布帛之下,有皚皚白雪,雪峰攏起。

 饒是沈雲山未經人事,也能隱約地猜測出,那衣衫並非女子的尋常衣裳,而是緊貼肌膚所穿。素來沉穩鎮定的沈雲山,心底頭一次生出慌亂不知所措。他匆匆地側過身去,試圖遺忘無意間瞥見的春光乍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