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子 作品

256. 世界十(二十七) 宮廷文裡心比天高的……

褚時在侍衛的陪同下,來到宮門前。因為褚伯玉此次傳召,只喚了褚時一人,因此侍衛只能被留在宮門外,進不得皇宮。沒有侍衛陪伴在身側,褚時只能雙手扶動輪子,緩緩向正殿走去。




褚時進了正殿,褚伯玉站立在一方書桌後面,層層紗幔遮掩住了他此時的神情。因得褚時身子有疾,不能站立起身,他只能坐在輪椅上面,拱手向褚伯玉行禮。




“陛下安好。”




褚伯玉沉默不語,許久以後,他離開書桌,寬闊的手掌撩開紗幔,緩步走到褚時面前。褚伯玉有著一雙琥珀顏色的眸子,平日裡如同春日陽光般,溫暖和煦。褚時的眼眸,同樣也是這般溫潤的,只這份溫潤淺淺地漂浮在表面,不達眼底。但褚伯玉不同,他的性子溫吞,是因為幼時被順成帝嫌惡,又被拋到蜀城那處不毛之地,備受欺辱,而埋藏在骨子裡的怯懦。褚伯玉的溫和,與其說是待人友善,倒不如說是心有畏懼,行事戰戰兢兢。




往日裡,褚伯玉蜷縮在舒適的殼中,縱使有人非議,他沒有帝王之風,褚伯玉也未曾改變過自己的性情。或許,褚伯玉想要改變,但他沒有那般的毅力。明面上,褚伯玉是帝王之尊,有鐘太後和鍾氏一族的支持,行事隨意,不需另有顧忌。但實則,鐘太後對褚伯玉有親近,卻並不多。將鐘太後和褚伯玉聯繫在一起的,便是兩人之間割捨不斷的血緣親情。倘若鐘太後另有一子,這帝王的位置,大概就不會歸屬於褚伯玉。而鍾氏,由鍾將軍掌控。鍾將軍和鐘太後兄妹情意甚篤,對於褚伯玉,只有單薄的一層“舅甥”情分。沒有人願意耗費功夫,站在褚伯玉身後,等待他一點點改變,逐漸擁有帝王之風。




他們想要的,是轉瞬之間,褚伯玉便能心性果斷,處事雷厲風行。




褚時身處光亮處,暖融的日光傾灑在他的脊背上。褚時抬起頭,仰視著褚伯玉,只見褚伯玉的整個人,都隱在黑暗之中。褚伯玉那雙素來溫潤的眸子,此時分外平靜,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面,有風雨欲來之勢。




褚時突然笑了,他唇角掛著淡然的笑意,樣子看著極其純然無辜:“陛下喚臣前來,定然是有要事罷。”




褚伯玉一字一句,說出了褚時偶遇寶扇那日的場景,他聲音冷若冰霜:“褚時,皇宮中並不缺宮人,為何要寶扇送你出宮門?”




聞言,褚時神色未變,他輕拍腦袋,緩聲解釋道:“當日……御花園中除卻臣和蘭昭媛,並無第個人的身影。讓蘭昭媛相送,屬實是無奈之舉。何況,臣當日有難言之隱,若讓旁人瞧見了,難免覺得難堪。因此,只讓蘭昭媛相送,也是有臣的一份私心在的。”




褚伯玉沉聲重複道:“難言之隱?”




褚時自嘲一笑:“那日蘭昭媛前去御花園,是為了替陛下采摘新鮮花瓣,製作花茶解乏。只是花枝高懸,蘭昭媛又生的體態嬌小柔弱,不慎絆住了腳。恰好臣途經此地,蘭昭媛便倒在了臣的身上。若臣是個身子康健的,依蘭昭媛的柔弱身子,定然是可以接住的。只臣身子有疾,雙腿不良於行,牽扯之間,竟劃破了衣袍。臣自覺難堪,便央求蘭昭媛相送,以挽回臣的兩份薄面。”




這番話語言辭懇切,又處處彰顯褚時和寶扇之間的清白。若是其他女子在此,聽了這番話語,定然要覺得褚時無辜可憐。褚時只是因為雙腿有疾,無奈之下才讓寶扇相送,不曾想卻惹得帝王猜忌。面對此等境況,褚時非但沒有動怒,只是溫和解釋,還將所有過錯,盡數攬在自己身上,留寶扇一份清白。但若是男子聽了,定然會怒火中燒。




在面對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子有所牽扯一事上,世間男子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何況褚時字字句句,雖然聲音平緩,但卻暗藏機鋒。寶扇去御花園,是為了採摘花瓣做茶,此等私密的事情,都說與褚時聽,可見兩人關係匪淺。且褚時救下寶扇,因此扯破了身上的衣袍,寶扇又送褚時出宮門。如此一來二去,更顯得兩人親暱,有來有往。




褚伯玉怎能不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