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年 作品

第53章 席遠征










走出了康家門,席遠征尤自憤憤的說。









康從新給顏如許講了講席遠征小時候的事情,又講了席遠征得知他犧牲消息後所做的一些事情。









聽前部分的時候,顏如許還一副看二愣子出醜的戲謔表情,但聽到後面就笑不出來了,她無法嘲笑一個真心對待康從新,在他死後也依然掛念他的人。









席遠征,席遠征,這個名字為什麼這樣耳熟?顏如許凝神思考,忽然想起,她夢中追尋康搖光生平之時,曾經採訪到一個每年都會去幫康搖光掃墓的人,那人說他的父親叫席遠征,生前每年都會來掃墓,他去世之後叮囑自己的孩子,只要給他掃墓,就要給康搖光掃墓。









原來是他!









是他的話,無論他說了什麼,剛剛的舉動對自己來說有多麼的失禮,有多麼的沒有界限、多管閒事,顏如許都能夠容忍。









她抓了下康從新的胳膊,“你去找席遠征,把真相告訴他吧。”









“怎麼了?”康從新有點不理解顏如許的舉動,還以為顏如許怕自己失去朋友才做出讓步的,“他這個人沒有分寸感,得給他一些教訓,他才能記得。”









康從新也是因著席遠征對自己的真心,所以對他格外的寬容,要是別人趕衝到家裡來一通亂說,早就對那人不客氣了。









顏如許搖搖頭:“我不討厭他,他是真的為了你好,我不忍心他再為你的事情傷心、憤憤不平,想讓他為你高興。”









“好”,康從新答應著。席遠征和康家很親近,但就是因為他太二了,沒有什麼保密意識,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說漏了嘴。這件事情康家不主動說,人家能猜出來也無所謂,大家心照不宣,但肯定不會對外大肆宣揚。









所以不管是白鳳梅也好,康從新也好,從來沒想過要把真相告訴他。









顏如許:“去吧,對他態度好點兒。”









顏如許剛把野餐筐子裡沒吃完的食物一一拿出來,把桌布重新疊好,康從新就回來了,面色有些古怪。









“這麼快?跟他說了?”









康從新:“說了,他很高興,說要給你們找見面禮,我就先回來了。”









康從新到席家時,席遠征正在院子裡拍籃球,一下一下恨不能把籃球砸進土裡去,看那架勢恐怕是把籃球當成自己了。









彷彿沒看到有人進來,席遠征繼續拍球,脖子僵硬的梗著,就是不往康從新的方向看。









康從新沒說什麼多餘的,就站在他不遠處把他和顏如許、康康之間真實關係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









籃球聲漸停,而後滾遠,席遠征站直身體,有些激動對問:“康三哥,你說的是真的?”









康從新:“我有必要騙你嗎?你看著康康,不覺得眼熟嗎?”









席遠征在原地轉圈圈,回想著康康的長相,忽地一錘手掌心:“是啊,他跟你長得那麼像,怎麼可能不是親兒子呢,我真是太傻了!”他臉都漲紅了,“三哥,真是太好了三哥,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啊!不行,我得罪了嫂子和小侄子,我得去賠禮,不行,不行,頭一回見面我得準備見面禮,哎呀哎呀,送啥見面禮好啊?”









席遠征語無倫次、嘟囔著就往屋裡頭跑。









康從新看著邊走邊蹦高的大個子背影,也很是觸動。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對席遠征來說是如此的重要。他低估了自己在席遠征心目中的地位。









“沒想到,除了你,除了家人之外,還有人這麼的……”康從新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惦念、掛念、關心,好似都不足以準確形容。









顏如許自然能理解他的意思,說:“所以,我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原諒了他剛剛跑到我和康康面前來大放厥詞。不過,要是他下回還敢這樣一廂情願、自以為是,打著為別人好的名義來指手畫腳的,一點禮貌都不講,我還得教訓他!”









康從新點頭:“應該的,我支持你,到時候我和你一起教訓他!”









他們都是感動於席遠征對康從新的那份真心,卻並不認可這樣的行為。寒天飲冰水,冷暖自知,誰也不能只站在自己的立場和角度去介入、指點別人的生活,打著為你好的名義也不行。









父母說話的時候,康康在一邊吃東西,剛剛野餐時,蘋果都沒有吃完,這會兒正在啃沒吃完的蘋果,他吃得很專心,父母的對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不甚敢興趣。









廚房裡,保姆把油燒好了,準備炸些丸子、茄盒什麼的,顏如許聞到淡淡油香味,一下子就想到了後世小孩子們都喜歡吃的一種食物-炸薯條,正好可以趁著捎了熱油,給孩子們炸一些吃。









她去了廚房,大廚孫嫂正在灶臺邊上伸出筷子試油溫,小秀在旁邊蹲著洗菜,一見到顏如許就圍上來問她有什麼需求,顏如許就把薯條的做法跟孫嫂說了聲,薯條做法極其簡單,對孫嫂來說就是捎帶手的事兒,自然沒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小秀立刻選了兩個大個的土豆出來,準備削皮。









“麻煩你們了。”顏如許客氣道。









“沒有,沒有,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孫嫂和小秀連連說道。









顏如許從廚房出來,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快11點了,也不知道席遠征還來不來。









康康終於把那顆蘋果啃完了,臉上、手上沾的全是黏糊糊的果汁,拉著爸爸陪他去洗了手臉,覺得有點無聊了,就膩在爸爸身上爬來爬去的,把康從新當成一棵大樹。









康從新很有耐心,被孩子拉頭髮,踩胳膊也樂呵呵,活脫脫一個兒子奴。









康康這孩子,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顏如許用手背摸摸康從新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覺得溫度差不多,應該是沒有發燒,又問他有沒有鼻塞,頭疼不疼,累不累。









康從新搖搖頭,趕緊抓住險些從他大腿上滑落下去的康康,說:“我沒事,沒有感冒也不累,這點兒運動量還不如跑八百米的消耗大。”









“那你要是有一點點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和我說,別讓我擔心你。”









“嗯,我會的。”然後他又拍了下自己結實的胸膛,他故意蹦起胸脯上的肌肉,手掌拍上去是“砰砰”的悶響,說:“再說,我身體好不好,你還不知道嗎?”









顏如許白他一眼:“你可不是二十四五歲,而是三十歲了,身體開始走下坡路,要開始養生了!”









康從新把康康的小屁股往旁邊挪挪,往顏如許身邊湊,悄聲說:“真走下坡路了嗎?”









顏如許紅了臉,媚眼如絲地推了他一把。









席遠征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剛剛康從新給席遠征留了門,他在家裡翻箱倒櫃找了一番之後,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見面禮,便一路小跑地又來了康家。









再次到來的他笑容可掬,完全變了另外一副面孔,好似陰陽怪氣、明著挑撥人家新婚夫婦,讓人家分手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哎呀,嫂子,我來晚了,頭回見面,失禮失禮,早就聽說你才貌雙全,跟康三哥郎才女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哈哈。”









“哈哈,我叫席遠征,是康三哥的發小,目前就任遠洋商貿公司外聯採購主任,嫂子要是有什麼想買的,你就跟我說,只要不是太特殊的,小弟都能弄到。哈哈,這就是小侄子吧,哎呀,這也太可愛了,跟三哥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席遠征手舞足蹈,連比劃帶說,顏如許饒是知道席遠征不按常理出牌,也沒想到竟是這樣的,這是把磁帶錄好的內容全部抹掉,倒帶重來了!









顏如許轉頭看康從新,見他臉上的表情不算驚訝,只是隱忍著,似笑非笑,想必從小到大哦,已經習慣了席遠征這樣的套路。









康康盯著席遠征看,上上下下的,大眼睛中滿是疑惑。









席遠征一點也不在意他們一家三口的目光,他把手裡頭的東西往康從新手上一塞,好似怕別人不收似的,還往裡面推了推,說:“這是我給嫂子和小侄子準備的見面禮,小小禮物不成敬意,你們一定得收下!”









康從新抬眼看他,有些想扶額,說:“你先坐下。”









席遠征立刻神情一鬆,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顏如許彷彿看到了一隻呼呼哈哈吐著舌頭喘粗氣的哈士奇。









“叔叔”,康康問:“你怎麼又來了?”









“啊?什麼又來了?哈哈,我剛剛才來的,之前沒有來過,大侄子,你以前沒見過我的,這是咱們第一次見面!”席遠征眼神發虛,但語氣卻是斬釘截鐵。









康康困惑的看向爸爸。









康從新:“對,你沒看錯,剛剛來的也是他。他剛剛犯了錯,卻不想承認錯誤,道歉,所以就假裝沒來過,重新開始。”









康康小腦袋瓜子想了想,想明白後就有些生氣,他在爸爸腿上彈了彈,說:“叔叔你真壞,還想騙人,我都要4歲了,再也不是二三歲小寶寶了,不好騙,你不是是好孩子!”









康從新:“3歲孩子都比你懂事,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做錯事情了就想逃避!”









席遠征忽地心頭一熱,康三哥面對他時,絕大部分時候是無視,偶爾才會訓斥他,這是多久沒有聽到三哥的訓斥了,他居然有點想哭,但他決定不能表現出來,他有他的原則!









他爭辯道:“大侄子說他馬上四歲了,不是三歲小孩!”









康康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但一定要維護爸爸:“還沒到12月28號,我還有兩個月才4歲呢!”









席遠征有些委屈:“是你自己說的馬上四歲了,現在又不認賬!”









“哈哈哈”,顏如許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活寶!笑得她有些停不下來。









“三嫂!”席遠征臉色漲紅,被顏如許笑得臉上掛不住,有些惱了。









康從新:“允許你當面擠兌她,不允許她當面笑話你?”









席遠征:“我那不是不知道實情嘛,說來還不是怪你,要是你早些告訴我真相,不就沒有剛才的事兒了嘛!”席遠征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