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年 作品

第95章 隋家後續




提著空菜籃子的馬巾幗低著頭快步走, 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不搭理。自從被單位通報批評,並且做了公開的檢討後, 馬巾幗以往挺得高高的頭顱就低了下去, 平時那些跟她一塊說是非的夥伴們,也自覺地跟她保持了距離。









她這會非常生氣。現在3月末,春菜剛下市,正是貴的時候。她一根一根地挑,終於挑好了一把小菠菜, 上稱之後覺得斤數不對, 就跟小販理論, 結果小販的脾氣比她還大,說她胡說八道汙衊人,讓買不起菜就別買。









她一氣之下就把那把菠菜摔回菜攤上, 說又不是隻有你一家菜攤, 我不買了!









小販也氣得不行,說你挑挑揀揀那麼半天,把我的菜攤弄得亂七八糟,結果就買那麼幾根菜還說我短斤少兩, 我也不歡迎你這樣的顧客, 以後可千萬別往我攤子上來!









馬巾幗給得起,真想上去扇他兩巴掌,可是瞧著那小夥子身強力壯的, 她怕人家還手,只好啐口吐沫不甘的走了,她瞧著一個個小販都不像是好東西,索性菜也不買了, 提了空籃子往回走,心裡又委屈又不甘。









想當年機械二廠沒合併時,她是何其風光,在工廠裡要雨得雨要風得風,看誰不順眼就給人家穿小鞋,有哪個敢跟她扎刺?不光廠裡的,就是附近的商店商販又有誰不知道她馬主席的威名?到哪裡都給她面子,她又何曾受過這種委屈,竟被一個毛頭小子指著鼻子罵!









回了家,隋明理披個毛毯在沙發上喝茶看電視。









馬巾幗將菜籃子隨手扔在地上,拿個撣子撣毛巾身上沾著的黃土沙塵,看見隋明理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茶水,白天在單位沒喝夠,回家還接著喝,你那肺葉都給泡浮囊了!”馬巾幗使勁瞪他,撣子在身上“霹靂吧啦”地拍打,惡狠狠的說。









隋明理都習慣了,自顧自地喝茶看電視,沒搭理她。









以前兩人夫唱婦隨,一搭一檔的,日子過得相當和諧,可自從馬巾幗被通報處罰後,你怨我我怨你,兩人的關係也越來越差。









他不說話,馬巾幗反而更生氣,她將毛巾摔到一邊,大步走過來將電視機關掉,朝著隋明理喊:“個窩囊廢!就知道躲在家裡,屁事都不管!”









隋明理瞥她一眼,問:“你不是買菜去了,菜呢?”









一提到菜,馬巾幗更生氣,“菜什麼菜,那老貴的菜,憑啥咱買?這家裡住的又不止咱兩個人。那個楊春草,把她自己的工資死攥在手裡,一分錢不出,在家裡擎吃擎喝,還連個蛋都不小,憑啥白養著她?還吃我的飯,讓她在外面吃沙子去!”









這樣的話,馬巾幗每天都得抱怨一兩回,隋明理一開始還附和,但聽多了就特別的煩。他們兩口子不知道想出了多少對付楊春草的招數,可沒用。論臉皮,他們比不過楊春草,說啥難聽的人家楊春草都不在意,就跟說的不是她一樣,人家該吃吃該喝喝絲毫不受一點影響。









楊春草還去上了夜校,有文化了,一般情況下不跟馬巾幗一般見識,但要是動真格的,人小嘴叭叭的,大道理、鄉下俗語,信手拈來,你說啥,她都能一句趕一句都接上,馬巾幗的大嗓門、強詞奪理在她跟前就是小巫見大巫,通通沒了優勢,結果就是自己氣得頭暈腦脹。









而且,人家還學會了給自己拉靠山,她跟一個家屬院住著的,以前是馬巾幗手下,現在轉去做婦聯幹事的女同志交好,要是被馬巾幗欺負得狠了,她就威脅著要去機械集團婦聯去反映情況,說馬巾幗虐待兒媳婦。馬巾幗被全系統通報,丟人丟大發了,要是再出這麼一檔子事兒,就徹底沒法在機械集團混了,所以楊春草一威脅,她就慫了。









這些還都不算上,最最氣人的是自家那個兒子的心偏得沒邊了,一直向著楊春草,跟他告狀,他就和稀泥說楊春草挺好,讓他們不要老是找茬云云。









楊春草好,那就是自己這個當爹當媽的不好唄!









馬巾幗夫妻兩個是既失望難過又無可奈何,真是後悔當初讓兒子把這個媳婦娶進門。他們又不能真的得罪兒子,將來養老還得靠他,少不得得按照兒子的意思,和平相處。









可還是不甘心啊,心中的怨氣越來越重,就只能通過抱怨、咒罵來發洩。要是咒罵能殺人,楊春草恐怕早已經死過千次萬次了。









有開鎖的聲響傳來,半捂著耳朵的隋明理連忙打斷馬巾幗的喋喋不休,示意她往門口看。









楊春草開門進屋的時候,馬巾幗正好閉上嘴巴,卻梗著脖子,低聲的“哼”的一聲。









楊春草先往廚房看了眼,然後說:“今兒沒做飯啊?要不媽您給我點飯票,我去機械廠食堂去打點?”









馬巾幗又給氣個半死,從來沒見過這麼一毛不拔的人!









馬巾幗恨恨的說:“我跟你爸年紀大了,消化不好,不餓,晚上就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