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仙蹤 作品

第105章 第105章

 晉江獨發

 秋冬季節的藍白校服比春夏的更顯寬鬆, 可以在裡面多塞點衣服,讓學生注意保暖。

 嶽或此時低眉斂目,站在林是非身後捏住他的校服衣襬, 明明有184的身高,身量是令人豔羨的頎長挺拔。

 這副模樣卻尤為小鳥依人。

 更何況林是非比他還要高上幾公分,確實能夠——足以把嶽或遮擋嚴實。

 幸好這裡沒多少人,不然嶽或肯定要不好意思。

 “好,”林是非心間又酸又漲, 甚至有點疼, “不怕。我就在這裡。”

 其實嶽或已經不害怕了, 不然他的反應肯定還會是一種“在乎”的狀態。

 不在乎且覺得無所謂,就證明他已經從兩年多前的那個恐怖的夜晚裡走了出來。

 可嶽或並不想做那個太善良的人,也不想做獨挑大樑的人。

 誰犯下的錯就是要誰承擔起該承擔的, 而自己也要該弱勢就弱勢尋求撐腰保護。

 反正林是非只會愛他。

 嶽或又往林是非的身後躲了躲,平直而又纖密的長睫垂落將眼底的情緒掩擋,裡面有幾不可察的零星笑意。

 “嗯,”他說, “我現在不怕了。”

 嶽或說話的聲音很小, 但陳譚淵今天的目標就是他。

 被警告過後腳下雖然不敢亂動,可那雙眼睛卻直勾勾地釘在嶽或身上。

 那些堪稱膩歪的對話也就分毫不差地、往離他們不足半米遠的陳譚淵耳朵裡鑽。

 他臉色都變得跟被凍到發紫的嘴唇一樣難看了。

 看著嶽或被林是非得到, 他們親密無間, 陳譚淵真的好不甘心,胸口就像是被沈婉生生捅了一刀那般疼得流血化膿。

 如果當年他沒有用錯方式......嶽或是不是也有可能喜歡他?

 現在站在他身邊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

 “你再多看他一眼試試。”

 不摻雜任何感情的聲線冰冷得像是隨時隨地都能夠殺人的機器, 林是非眉目都猶如染上了南北極的風雪, 徹骨駭屍。

 陳譚淵完全控制不住身體本能地打了個哆嗦, 視線更是再不敢僭越分毫地轉移。

 但他卻想, 林是非這個人一看就精神不正常, 可這樣的神經病,嶽或竟然願意待在他身邊?

 可現在不是讓他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的時候。

 他是來道歉的。

 陳銘川說,道歉就要有道歉的誠心。

 這三個月來,陳譚淵的生活裡充滿了譏諷嘲笑、落井下石......各種各樣的嘴角他全看過來了一遍。

 沒有任何人願意幫他,避他如蛇蠍之前,還要踩他兩腳。

 在這種能讓人感到窒息的絕望中,陳譚淵看不到任何未來光明的路。

 他還28歲都不到,不能就這樣毀了。

 而這還只是短短三個月......而已。陳譚淵只要一想到,他被所有人看不起、被所有人羞辱的日子還要持續幾年幾十年——甚至是持續到他死去的那天,就覺得非常可怕。

 他快要瘋了。

 快要被這種明明不是身體上的傷害疼痛、只是精神上的打壓逼瘋了。

 跟這些比起來,道個歉又算得了什麼呢。

 如果卑微地道歉能讓嶽或原諒他,能讓林是非放過他,那他道十次歉都願意。

 他打不通嶽或的手機,又不能找去林家,上次林是非以“私闖民宅”的名義把他打得坐了半個月輪椅。

 陳譚淵記憶猶新,不敢去。

 所以只能找到這裡來。

 他好不容易才見到嶽或,當然不能付諸東流。

 “嶽或......年年......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陳譚淵本還站得筆直的雙腿突然彎下去,很標準地跪在地面,“當初是我錯了,是我當初看見你長成了大人鬼迷心竅,覺得你可以承受......我不想傷害你,我真的不想......而且我最後也、也沒有釀成大錯不是嗎?”

 他眼眶通紅語無倫次:“年年你看在、你就看在沈阿姨目前跟你陳叔叔還是夫妻,我怎麼都還算是你的大哥的......看在我們還是一家人的情分上你別生氣,你原諒我好嗎,我跪下求你,我求求......”

 “陳先生,我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林是非打斷他,字句裡不含有絲毫的溫度,“你們陳家就只是你們陳家,星星是我們家、是我的。你是眼瞎還是耳聾非要裝不知道,需要我再好好地提醒你嗎?”

 本來嶽或還能聽他說兩句想看他真心悔改到了什麼程度,但提起沈婉他那點兒“想”便散了個乾淨。

 戾氣與不耐煩並存。

 也許陳譚淵真的有誠心悔過的意思,但這副場面更多的是被林是非逼出來的。

 林是非沒有給他留活路。

 他是在為自己的以後低頭。

 六點多還有晚自習,因為家離得近,所以就像早自習踩著鈴聲起床一樣,週六日的假期結束後,嶽或和林是非也總會踩著時間點返校進教室。

 這時候的學校門口根本沒有徘徊或進出的學生。

 “林是非,我們走吧。”嶽或拽了拽林是非的袖子,“我不想聽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