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疏 作品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多美這時候看了眼愛立,愛立立即握住了她的手,倆人都知道,這時候,只有她們能體會到彼此的心情。




最後一個,在現在還是希望。




而希望和絕望之間,只是一句話的事。




就在這時候,半山腰上忽然傳來士兵的喊聲,“首長,人……找到了,有……有倆個,快安排車……要搶救……搶救!”




風很大,但是下面的人仍舊斷斷續續地聽了個大概,樊原眼睛一亮,胸口因激動而劇烈地起伏了兩下,立即往前走了一步,朝半山腰大聲回道:“好!好!好!”三個好字都像是撞擊到了山體,迴音震得人耳朵都“嗡嗡”的。




多美轉身抱住了愛立,倆個人都沒有說話。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但是每一天,對她們來說都度日如年,一顆心像泡在了油鍋裡一樣,備受煎熬。




這一句“人找到了”,倆人都立即像溺水的人抓到了可以活命的樹枝一樣,可以大口地呼吸,身邊的風好像吹送來了空氣裡花朵和青草的清香,才聽到遠處田地裡的老牛慢悠悠地“哞哞”的叫聲,才猛然發現身後村莊裡的炊煙已經嫋嫋升起,頭頂上的日光耀眼刺目,提醒田間地頭的人,該回家吃午飯了。




山洞裡,樊鐸勻正勉強支撐著和救援隊交流,將基本情況交代以後,從他們口裡得知樊原和姐姐,以及愛立都來了,樊鐸勻昏沉沉的腦子立即就一激靈。




他原本答應她十天之內就會回去,沒想到拖到了十二月,還困在山上。




每天看到太陽降落,他都憂心忡忡,擔心她會不會等得著急了,全然沒想過,她竟然在幾天前就已經到了這裡,此刻就在山腳下等他!




心裡一時又愧疚又慶幸,愧疚讓她這樣擔心、著急,甚至不遠千里,跑到黎族這個地方來,她頭一次來,中間還不知道要費多少波折。慶幸的是,他到底能活著下山,以後還有許許多多的日子,彌補她的這一份千里尋夫的深情厚誼。




樊鐸勻立即和救援分隊的同志們道:“同志,麻煩你們帶我下去,我現在還能走得動。”




因為到了中午,等在山腳下的很多人都回去吃午飯了,衛兵也勸樊原回去吃了飯再來,樊原擺擺手道:“給我拿一個窩窩頭就行,我等著人下來。”到底是他的親孫子,雖然性子軸,但是一家子爺孫,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平時孩子們折騰折騰就算了,真到了這時候,他也焦心的幾夜沒睡好覺。




想著,這回無論如何,得將人拘在身邊看著了。




樊多美倒是看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士兵也遞給她和愛立一人一個窩窩頭,多美倒沒推辭,接了過來,遞了一個給愛立,“先稍微填點肚子,你這幾天熬得很了,人受不住。鐸勻一會就能下來了,看到你這樣,還不知道怎麼心疼。”




愛立接了過來,“沒事,姐,我就是氣色差點。”話音剛落,就看林亞倫揹著揹包,朝這邊走來,忙問道:“哥,你怎麼回來了?”昨晚就說好,讓他今天先一步回漢城的。




林亞倫撓撓頭道:“我去鎮上拍了個電報,和單位說再遲兩天回去。”




他到了鎮子上,才忽然想起來,這麼多天鐸勻都沒從山上下來,定然是身上受得傷比較重,等找到了人,樊多美和樊原肯定是要回京市的,到時候愛立一個人帶著鐸勻回去,怕是有諸多不便,他還是留下來搭把手,比較放心。




二十分鐘後,剛在半山腰上喊話的士兵爬了下來,和樊原道:“報告首長,我們在山洞裡發現了兩位同志,漢城的樊同志和本村的汪同志,前幾天汪同志被狼咬傷了大腿,樊同志給他做了緊急包紮處理,昨天人才清醒一些,但是尚難以挪動,所以倆人一直在山上沒能下來。”




緩了一口氣又接著道:“樊同志身上有多處創傷,倒不至於危及生命,就是目前整個人都處在高熱中,需要緊急送醫院救治。”




聽說還有一位汪同志在,從早上就一直候在這邊的一位嬸子立馬跑過來問道:“是不是叫汪本福?是我家侄兒!”




“是,是叫這個名字!”




汪家嬸子立即激動的往村裡跑,“媽,嫂子,本福還活著!還活著!”




下午四點的時候,沈愛立遠遠地看著一群人下來了,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多美一把搶過樊原手中的望遠鏡遞給愛立,愛立接過來一看,被士兵半拉半背的那個人,身上的衣服像裹著一層泥漿一樣。




愛立的眼睛立即定住了,真的是樊鐸勻,雖然要人幫忙,但是他人看著還是清醒著的。




愛立拿著望遠鏡的手,都激動得忍不住發抖,忙遞給樊多美,“姐,是他。”




樊多美也往上看,見真的是鐸勻,胳膊和腿看著也沒有什麼問題的樣子,心裡稍微定了一些。立即把望遠鏡往樊原懷裡一塞,“行了,人找到了,你快走吧!省得下來看到你,又急眼。”




樊原眼睛一瞪,不高興地道:“多美,你說什麼呢?他是我孫子!我不看一眼,我能放心嗎?”




樊多美沒有理他,卻也沒有再說讓他走的話,她總感覺這老頭這回過來,搞不好暗中憋了什麼大招。




但是,她現在也沒有心思管他,到底鐸勻的事最重要。




再者,就算樊原真有什麼想法,她也不怕,左不過就是那些事,反正他不敢拿他們姐弟倆開刀,只有他自己憋氣的份!




事實上,樊鐸勻的狀況不是很好,他已經發熱兩天了,今天一早醒來腦子尤其昏沉沉的,他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已經第三天,他的熱度卻一直沒有退下去,反而越來越沉的樣子。




隨著體力的不支,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錯過了下山的時機,而汪本福這邊短期內更是無法下山,恐懼和內疚一點點爬上他的心頭。




他上個月才迫不及待地和愛立領了證,答應要負責她以後的幸福。




愛立還在等著他!




汪本福就看到樊鐸勻拿著一塊鋒利的石頭,在自己的大腿上劃了一下,鮮血立即就湧了出來,他人好像也清醒了點,告訴他:“我可能得先下山,找救援來!”




汪本福忙道:“樊同志,我這條命就是你救過來的,你不用再管我,咱們走一個是一個。”




樊鐸勻立即出去給他採了一點果子和野菜來,足夠他一天的份量,和他道:“汪同志,如果一天以後,還沒有人來,那隻能說我已經倒在了半路上,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