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疏 作品

229. 第二百二十九章 移山(二更合一)……

 見他應下,劉葆樑才道:“立明,朱自健的事,是由公安查清楚定性的,前頭你弟媳來單位鬧事,還扯不上你,但是你程立明的愛人也摻和進來,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我給你打個預防針,如果這次只是誤會,我們私下和小沈同志好好說說還可以,如果你愛人真利用你的職權來威脅、打壓、報復沈同志,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程立明的脊背都不由發冷,子衿都被公安帶走了,這裡頭還能有什麼誤會?心裡立即罵了一句:“老狐狸!”劉葆樑這是明晃晃地要來動他了。

 一旁一直沒出聲的徐坤明道:“劉書記,不急,我們先聽聽立明是怎麼個說法,我們辦事還是得講事實、擺證據,不能偏聽偏信不是?”

 愛立這邊,原本以為程立明會堅持讓她出具諒解書,但是一直到傍晚,程立明那邊都沒派人來找她,心裡還有些奇怪。下班之前,去和序瑜說了這事,序瑜悄聲道:“這肯定是徐坤明和劉葆樑出面了,你等著吧,不出倆天,肯定就有動靜出來了。”

 果不其然,到週三上午,序瑜就跑來和她說,單位裡成立了一個臨時小組,調查程立明的作風問題。

 序瑜和她道:“這個調查小組肯定是有一些依據才成立的,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而且廠裡面先前不是聘請了一位副總工程師嗎?我感覺廠裡面對程立明的問題,可能一早就有所察覺了,只不過當時時機可能不是很成熟。”

 從年前徐廠長忽然轉移了工作的重心,一心要調整廠裡的人事,序瑜就察覺出不對來。到朱自健被公安帶走、聘請副總工程師,到如今和劉葆樑一起插手愛立和程立明的糾紛,序瑜像是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條線一樣,這條線指向的末端,應該就是程立明。

 沈愛立聽序瑜分析完,瞬間感覺,自己又給人遞刀了。

 序瑜見她耷拉著腦袋,笑道:“不管什麼原因,反正朱家、程家的人是煩不到你跟前來了。”又問她道:“先前你去青市參加多刺輥的試製,京市紡織科學研究所的證書、獎章之類的是不是還沒有寄來?”

 愛立點頭,“是還沒有,怎麼了?”

 序瑜笑道:“我聽鍾琪說她在申請中級工程師,你也準備準備,你唯一不符合要求的就是工作年限問題,但是差得也不多,就一年時間,其他完全符合要求。我覺得你今年大概還是有機會的。”

 章序瑜是覺得,如果調查組查出,朱自健和程立明的家屬仗勢欺人的事情屬實,無論如何也該對愛立做一點補償和安撫,如果齊煒鳴有心的話,愛立今年大概率是可以破格升中級工程師的。

 但是這些只是她的猜想,並沒有和愛立把話說滿,免得後頭出了什麼意外狀況,沒有達到預期,反而讓愛立白白高興一場。

 ***

 正月二十八下午,朱子衿從派出所出來,就急匆匆地往家去,家裡的保姆陳大姐看到她衣服皺巴巴的,精神也有些萎靡,像好些天沒睡好覺一樣,忙問道:“子衿,程同志不是說你回孃家住幾天嗎?怎麼像是……像是……”

 陳大姐一時找不出來形容詞,就是覺得朱同志搞得像是從牢裡放出來一樣?這離得近了,一身的味兒燻得她都不自覺地想捂鼻子。如果是在孃家,不至於搞得這麼落魄啊?除非是衣不解帶地在病床前伺候老人家。

 忙問道:“是不是老人家不舒服啊?”

 朱子衿搖搖頭,有氣無力地道:“陳姐,你幫我燒點熱水,我想洗個澡。”這幾天對她來說,真是夠折騰的。

 陳大姐忙應了下來。

 等半個小時後,朱子衿洗好了澡,換好了衣服出來,陳大姐就給她端了一碗湯飯過來,“中午剩的米飯,我舀了一點水,加了一點肉末和蔬菜在裡頭,這在我們老家叫‘合子飯’,聞著可香了,你趁熱嚐嚐。”

 朱子衿接過來,見上面還飄著一點油,聞著像豬油,確實挺香的,吃了幾口,胃裡稍微緩和了一點,才開口問陳大姐道:“這幾天家裡還好吧?”

 “挺好的,媛媛學習一向認真,昨天和我說,數學靠了98分呢!我看以後又是一個當工程師的好苗子。”

 朱子衿聽到女兒的成績,也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又問道:“立明這幾天忙不忙?”

 “挺忙的,我聽媛媛說,有兩天晚上都沒回來住,在辦公室裡湊合了。”陳大姐並不住在程家,每天晚上把碗筷洗好以後,就回自己家去。所以那晚公安來通知程立明,朱子衿被拘留的時候,陳大姐已經回家去了,第二天早上聽程立明說朱子衿回了孃家,也就信以為真。

 朱子衿聽她這樣說,心裡忽然跳得慌,和陳大姐道:“陳姐,你今天晚飯做早點,就先家去吧!碗筷明早來洗就行。”

 “哎,好,那我現在就去做飯?然後給你們放灶上溫著。”

 見朱子衿點頭,陳大姐立即就忙去了。

 朱子衿吃著碗裡的合子飯,忽然眼淚就掉了下來,忙伸手抹掉,她被拘留幾天,才發現裡頭的生活真是不容易,不說一日三餐難以下嚥,就是能果腹都算不錯了,還有大小便的問題,朱子衿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頭皮發麻,像一場噩夢一樣。

 她不過是過了幾天,都覺得度日如年,自健在裡頭,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遭多少罪,而因為弟媳去鬧沈愛立,引出一件舊案,這樣的日子,自健還要多過幾年。

 想到這裡,朱子衿一時沒有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廚房裡的陳大姐聽到聲音,忙過來問道:“子衿,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朱子衿已然聽不清陳大姐在說什麼,朝她擺了擺手,示意不用管她。

 陳大姐見狀就回到廚房去了,心裡不由嘀咕:朱同志今天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如果不是程同志告訴她,朱同志是回孃家照顧母親去了,她還真以為是從牢裡出來的呢!

 晚上五點多,女兒放學回來,朱子衿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聽女兒問她姥姥身體怎麼樣,顯然並不知道她這幾天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