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



展明昭死後,他的知青“插友”將遺物轉交給她,展艾萍讀過弟弟的日記,才明瞭那些過去,她氣憤又內疚,回展家大鬧了一場,狠狠教訓過那對母女……可那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人死不能復生,當初虧欠的感情也不能再彌補。




展艾萍自責又懊惱,她不是個好姐姐,粗枝大葉,性格要強,她珍惜戰友情,在親情表達上卻內斂,對親弟弟缺少足夠關心,才會造成這樣的誤解和遺憾。




幸好這一世,弟弟展明昭還在世,展艾萍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溫情,等看見眼前的展艾佳時,那一抹溫情也變冷了。




“萍萍姐,你喝水,你坐,咱媽今天累了一天了,淨給你做新棉襖呢,你瞧瞧,手還紮了幾針,剛才差點摔一跤,眼睛看花了。”展艾佳穿著一身滬城百貨大樓時鮮的棉襖,這衣服還是展艾萍買給她的,她的模樣清秀,之前兩條麻花辮現下都剪了,變成城裡流行的女士短髮,剛巧到下巴的頭髮,修飾臉型,只右邊的碎髮撩到耳後。




她臉上擦了雪花膏,只是沒擦均勻,還留了幾點白色的膏在臉上。




展艾佳用的是展艾萍的雪花膏,她倒是不心疼,每天不要錢似的往自己臉上抹。




這是滬城產的雪花膏,是展艾萍一個在雪花膏工廠上班的老戰友送給她的,送了不少,展艾萍放在家裡,記起來的時候便擦一擦。




展艾佳來她家裡後,發現她櫃子裡那麼多雪花膏,還是人家工廠職工送的,直認為是好東西,肯定是人家廠子裡最好的貨,能讓皮膚變得嬌嫩瑩白,恨不得天天往臉上擦幾遍。




展艾佳皮膚偏黑,展艾萍在部隊裡曬得最厲害的時候,也比她白不少。




展艾萍的皮膚白得快,又年輕,轉為教職工作後不怎麼在太陽下暴曬,還經常鍛鍊流汗,膚色越來越白,現在她臉上的肌膚就如同雪花膏的顏色一樣,兩頰上更是透著健康紅潤的粉。




她的氣色比一般的姑娘好,即便穿著灰撲撲的衣服也照樣光彩照人。




展艾佳快速掃過展艾萍的臉,露出微笑與她對視一眼後,不自覺把眼睛落在展艾萍的手上。




“啊!萍萍姐,你手怎麼出血了。”展艾佳眼睛一亮。




展艾萍挑眉道:“可能是鍛鍊的時候劃傷了。”




“我給你拿藥去。”展艾佳壓抑住興奮去找藥水,打開箱子翻出藥水和棉棒,一臉期待地看著展艾萍的手。




她對展艾萍的“雙手”有一種奇異的熱切。




因為在她看來,繼姐展艾萍有“嬌豔如花”的臉龐,有“婀娜多姿”的高挑身材,但展艾萍的雙手卻是“醜陋無比”的,沒有屬於女人的細長柔嫩,她的手指雖長,卻很粗大,手掌與指腹處遍佈各種粗糲的繭子以及大小傷痕留下的疤痕,摸起來十分粗糙。




這像是一雙男人的手。




“不必了。”展艾萍奪過她手中的東西,簡單給自己上藥。




“姐,你看看——”展艾佳故意將自己的右手伸出,平放在展艾萍的手掌邊,與她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展艾佳的右手捂得嬌嫩,她在家也不幹活,嫌糟蹋手,把手養得細細嫩嫩的,雖然不白,卻是根根細長柔軟。




“姐,你也用雪花膏擦擦你的手吧,一個女人家家的,要把手養得白嫩,要不賀老師怎麼喜歡你?”展艾佳的心跳加速,眉梢眼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她為自己能勝過展艾萍的雙手而沾沾自喜。




以前她這位繼姐從小活得糙,不留長髮,不穿裙子,也不打扮自己,後來參軍入伍,成了一名女兵,更是粗糙得跟男人一樣,皮膚曬成了小麥色,哪怕她五官姣好,穿一身綠軍裝的時候更像個俊小子,絲毫瞧不出半點女人的樣子。




展艾佳則留一頭長辮子,她覺得自己長得比粗糙的假男人展艾萍好看,偏生周圍人都說展艾萍五官底子好,她還不服氣,現在展艾萍離開了部隊,轉了教職,臉上的皮膚白嫩,留了長髮,展艾佳才不得不承認,哪怕在滬城,繼姐展艾萍仍然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




更讓人驚歎的,是她的身材。




展艾萍在家裡的時候不講究,穿黑背心鍛鍊,她身上的肌肉線條結實幹練,肩膀分外漂亮,從上臂到手肘再到手腕,一整個線條格外流暢,像是美術生的畫。




她撩起衣襬擦汗時,露出結實的腹部,那纖細的腰肢遠看盈盈一握,近看卻是線條明朗,沒有一絲贅肉,格外緊繃漂亮,肚臍旁兩條清晰的弧線抓人眼球。




幸而這時是冬天,臃腫的棉襖包裹著她傲人的身軀,讓人只能瞧出片縷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