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週歲
劉社良和陳立和住在一間屋子, 陳立和談對象後每天春風得意,他都看在眼裡,姜美惠是個廚子, 她給陳立和送了不少小零食,陳立和人都跟著要吃胖了, 天天氣色紅潤。
這還不是讓劉社良最惱火的地方, 他最惱火的是, 姜美惠有個團長親哥哥,他跟陳立和一同進醫院,明明樣樣都是他領先, 可陳立和現在卻能娶團長的親妹妹, 還能過上好吃好喝的滋潤日子。
他整日整夜都被嫉妒折磨。
直到有一天爆發。
“不好了,打起來了, 那邊打起來了!”
醫院裡最血腥的一間屋子,平日裡用來給病人縫合外傷的屋子,此時劍拔弩張,陳醫生和劉醫生鬧起來了,甚至還動了手,除了他們兩人在屋裡對峙, 另外還站著個高大的男人, 劉社良和那個男人一同瞪著陳立和,劉社良的臉上帶著傷, 是陳立和打的。
前後門圍了不少人來看熱鬧,甚至有人吊著水,瘸著腿, 也如長頸鹿一般, 踮著腳往裡面看。
“兩個醫生打起來了?”
“來醫院看病還有這種樂子?”
“好像還是因為女人……”
有個手上綁著夾板的, 也忙不迭拎著藥包湊過來,門口的位置已經搶不到了,他只好往窗戶邊湊去。
看人打架可是個大樂子。
“怎麼?那邊怎麼圍那麼多人?”
醫院的醫護人員也發現了這邊的狀況,跑過來查探情況,蘭蘭護士和柳護士在窗外看了一眼,蘭蘭道:“遭了,這是要打起來了?我去找副院長……”
蘭蘭轉頭跑去找展艾萍。
屋子裡的劉社良吐了一口唾沫:“你個狗東西,不要臉,你還敢打人,大家來看看啊,是他先動手的,他不要臉,還打人。”
陳立和平日裡不怎麼愛說話,此時被逼急了,啞著嗓子大喊一聲:“姓劉的,你不是個東西。”
外面的病患笑呵呵的:“你們看他們一個頭大,一個頭小,全都說對方不是個東西,你說有意思不有意思?”
“你們倆醫生鬧什麼呢?都喜歡上了一個女人?”
劉社良道:“他就是個撿破鞋的。”
陳立和激動地衝上前去,他揪住劉社良的衣領子:“你亂說什麼?”
劉社良旁邊的男人孫章拉開陳立和,伸手一推將陳立和推到了地上,他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說你不要臉,那麼醜的一個女人虧你還誇得出來,還誇她像朵紅玫瑰,噁心的兄弟我飯都吃不下,今天就是來教訓你的。”
孫章是附近村裡的二流子,死無賴,父親是烈士,他跟姜團長有過不痛快,這一回刻意來找茬的,他就是來辱罵羞辱姜美惠,報復姜團長。
劉社良跟他一拍即合,兩人聯合在一起鬧事,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孫章繼續罵道:“醜男醜女,你不就是會捧臭腳嗎?捧那些當官的臭腳,欺壓我們平頭百姓,人家是團長的妹妹,你就去添她的腳丫子,你跟你們那副院長一樣,噁心的要人命。”
“讓開讓開!”姜美惠聽說了這事,她屁股往左右一擠,擠進了屋子裡,她把陳立和扶起來,“你們想幹嘛,你們敢在醫院裡鬧事,公安把你們抓起來。”
“哎呦,好大的威風,我好害怕啊!”孫章哈哈一笑,他仗著自己是烈士的子女,向來無法無天的,公社裡的人總對他多有忍讓,不敢招惹他。
孫章家裡一貧如洗,只會偷雞摸狗,偏生這時候越窮越光榮,他就覺得自己是最光榮的,誰敢招惹他,那就是思想不正確。
孫章轉頭瞥了眼外面看熱鬧的人,大喊大叫道:“你們來看看啊,這就是團長的妹妹,團長的妹妹以勢壓人,你們醫院好不要臉。”
外面一個看熱鬧的問:“怎麼不要臉了?”
孫章道:“逼著人娶這個醜婆娘唄,不娶就不給前途。”
“你們說這事噁心不噁心?”
門外看熱鬧的人震驚極了:“還逼著娶老婆啊?”
孫章指了下姜美惠:“還是這麼個又胖又騷的老婆娘,仗著是團長的妹妹,就來醫院選丈夫了,哪個不娶她,她就聯合副院長去叼他。”
“劉醫生被他們欺負的夠嗆。”
“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忒不要臉了。”
“那個姓陳的對著這麼個騷婆娘,都誇得出她漂亮,為了前途,為了去討好副院長,他什麼都乾的出來,在他們這破醫院裡,好好努力的醫生得不到重視,這種歪門邪道滿天飛。”
“你們說合理不合理?是不是應該鬧!”
外面不明所以的一眾人面面相覷,人群中卻有人舉起手來:“不合理,就是要鬧!”
“這婆娘也太醜了,怎麼還能逼人娶妻呢?多大歲數了?肯定是個老破鞋。”
聽著這些話,姜美惠臉色刷得變白,劉社良在一旁得意非凡,他就要把事情給鬧大,事情的結果,最多不過是他調走,要不然他就向上舉報,他就鬧事,他有孫章這麼個好幫手,最後坐享漁翁之利。
他決不能容忍樣樣不如他的陳立和被覃醫生重視,搶了他做手術的機會,更不能容忍陳立和娶團長的妹妹為妻,過上飛黃騰達的日子。
“你閉嘴!你閉嘴——”陳立和氣得眼睛紅了,他衝上前去,一拳打在二流子孫章的臉上,正在得意的孫章不留神被他打了個正著,“馬拉個巴子的,你敢打老子。”
孫章原本還愁不夠過火,這下對方敢動他,他就更不客氣了,他上前來一拳打在陳立和的臉上,陳立和摔在地上,旁邊消毒用的酒精器械在地上摔得一塌糊塗,玻璃碎片碎裂一地。
“砰——砰。”
玻璃飛濺,外面看熱鬧的人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這可是鬧大了。
孫章譏諷道:“搞破鞋也不讓人說了?”
“讓開!”這時展艾萍趕了過來,正好聽見了這句破鞋,旁邊的人噤若寒蟬,見到展艾萍來了,自覺中間給她讓出一條路。
人群中有個婦女道:“展醫生,你別過去,那邊打架呢,別傷著你。”
“你們醫院哪個男醫生也不上去勸勸。”
“這誰敢勸啊,鬧成這樣的,裡面還有刀的……逼急了可要出大事。”這是縫合處理外傷的地方,跟一間大教室一樣,有前後門,正中間有兩張大紅色的病患診療木床,邊上有櫃子,放著各種醫療器械。
這裡有針,有刀,有鑷子,有剪刀……地板上散落著尖銳的玻璃碎片,更有之前患者留下來的紅色血點,看起來極為瘮得慌,空氣裡冰冷消毒水的氣味更是叫人不寒而慄。
“展醫生,你別過去。”人群裡的一個婦女見展艾萍要進去,連忙出聲喊住她。
展艾萍是附近幾個公社的出名人物,她醫術好,待人和氣,還有她之前的科學故事,都讓普通的鄉下人對她有好感,尤其是鄉下的女人。
此時裡面情況緊張,好幾個婦女怕她進去後受傷。
“怎麼不喊個男人來勸啊。”
展艾萍穿著一身白大褂,她烏黑的頭髮挽起,挺翹的瓊鼻,櫻紅的唇,纖細的脖頸,白大褂底下是一段白嫩細瘦的腳踝,底下的黑皮鞋秀麗婉約。
孫章見了她,忍不住嚥了咽口,平日裡可見不到這麼極品漂亮的女人。
這個展副院長他只是聽說過,沒有真見過。
但他也沒被美人迷失了智,孫章剛才嘴裡還在罵這個副院長,還有人跟著相應,偏生展艾萍出現之後,孫章發現不少人竟然是向著這個漂亮女人的。
他聽過有關展艾萍的傳說,之前還有傳她是個妖精,專門迷人心智,她還吃紫河車。
——她該不會真有迷人心智的本事?
展艾萍冷冷道:“你們在鬧什麼?”
孫章盯著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心中一陣癢癢,平日裡在村子裡,他就喜歡調戲路邊的漂亮姑娘,可是見了展艾萍,他可沒有半點憐香惜玉,而是想欺負她,把她這種如花似玉的美人欺負得臉紅抹淚。
“你問我鬧什麼?就鬧你們不是個好東西,以權壓人,逼著男人娶豬婆,爛破鞋!”
他的話刺耳至極,整個屋子都回蕩著他的聲音。
“——啪!”清脆響亮的一巴掌,展艾萍抬手打在了他的臉上,“嘴巴放乾淨點。”
展艾萍這一巴掌過去,圍觀的人都嚇了一跳。
孫章暴跳如雷,他竟然被一個女人打了,“你個臭娘們竟然敢打我。”
孫章眼珠子一轉,他抬起手就要往展艾萍的胸前抓去,他不僅要抓她的胸,他還要摸她的屁股,佔盡她的便宜。
展艾萍抓住他的手,咔嚓就是一扭,孫章不曾想自己沒能抓住那柔軟的地方,反倒被女人給抓住了手,展艾萍反手扭他的胳膊,一個飛踢踹在他屁股上,孫章踉蹌著往前滾,一屁股坐在之前摔破的玻璃渣上。
“啊!!!”
圍觀的眾人頭皮一麻,有個婦女忍不住笑了,旁邊的人都看向她,戴藍頭巾的婦女道:“自作自受。”
圍觀的人全都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前來圍觀的人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他們不怕別的,就怕沒樂子看。
“笑屁笑!”孫章的屁股裡扎進了好幾塊玻璃碎片,他取下一塊玻璃片,往門口的方向砸去,嚇得眾人連連往後退。
蘭蘭護士已經去叫公安了,展艾萍:“你再砸,等著蹲大牢吧你,公安同志馬上就來了。”
孫章大笑了幾聲:“誰敢抓我?我爸爸是烈士,我可是烈士的兒子,你敢打我,我要鬥你,我都要鬥死你。”
每次他這麼一說,旁的人都怕了,因為他爸爸是烈士,他自己又窮得光榮,出身“好”,別人怎麼都有些弱點,而他爛光棍一條,沒人敢惹他。
“你是烈士的兒子,我還是烈士的女兒,我倒要看看是我鬥你,還是你鬥你。”展艾萍擼起袖子,“你還是烈士的兒子,你爸爸要是知道有你這麼個兒子,早就氣活了掐死你。”
“就是!孫章,你簡直給你爸丟人!你個二流子,你只配給人掏大糞。”人群中有認識孫章的,此時實在忍不住了,仗義執言。
孫章氣紅了眼睛,他盯著人群中的那個人,瘋了一般撞過去,展艾萍抬腿絆了他一跤,孫章摔在了地上,“你們都不是好東西,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