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蝶變



家裡多一個人和多兩個人多三個人沒有什麼區別, 翟青漁所說的照顧也不過只是讓家裡的傭人對受傷的賞南多上一些心,他自己都是一個殘廢,能照顧得了誰?

 

翟青明聽見屋子裡衛傑的聲音, 應該是賞南醒了,他忙繞過坐著輪椅的翟青漁, 推門進了賞南的房間。

 

翟青漁操作著輪椅,很快離開了走廊。

 

“我靠你今天嚇死我了!”翟青明以一副很誇張的擔憂表情衝進來,走到床邊,“醫生說身上好些擦傷,有些擦傷還挺嚴重,能沾水,但沾水之後要擦乾, 不過這幾天肯定是不能出門了,芸城的太陽特別毒, 曬一天就能給你曬感染化膿。”

 

衛傑坐在沙發上,揉了幾把亂糟糟的頭髮, “我也嚇死了,那麼陡的坡, 滾下去半條命估計都沒了, 幸好沒骨折, 不然不得小半年才能養好。”

 

賞南全身痠痛,雖然沒骨折, 但動動手指時,整條手臂都被牽扯得脹痛難忍,估計是碰撞到了, 雖然沒有很嚴重的問題, 但淤青紅腫這些肯定少不了。

 

“我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這幾天你們就自己出去玩兒吧。”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起來格外脆弱。

 

翟青明點了點頭,“我和我哥聊過了,他也是這麼想的,你在家養傷,我帶衛傑在芸城轉轉。”

 

衛傑對賞南好不容易能出來玩兒卻因為受傷最後又只能被關在家裡而深感痛心,“看見好吃的好玩兒我給你買,你付錢就行了。”

 

賞南笑著說了個“滾”。

 

怕賞南覺得無聊,翟青明還說:“你要是嫌呆在家沒事兒做,可以在房子裡四處轉轉,我們家有很大的書房,放標本的房間,電影放映室,棋牌室,打發時間夠夠的,下午涼快點兒你就找個阿姨陪你在路上轉轉,我和衛傑肯定每天都回來得晚。”

 

“謝謝你,青明。”賞南正經道。

 

翟青明的臉頓時“轟”一下子就紅了,他磕磕巴巴道:“害,這……這算什麼,地主之誼嘛。”

 

笨拙的掩飾在賞南眼中不堪一擊,但賞南只是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聊起了別的,他對翟青明沒感覺,這點他很清楚,一開始沒感覺,以後也不會感覺,感覺不是種子,是怎麼澆水施肥都培養不出來的一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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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再醒過來時,賞南身上的痠痛感已經淡去了很多,他一個人給自己上不了藥,只得在管家的幫助,塗上了藥膏,抹上了藥油,穿上衣服後,渾身都是一股草藥味道,不難聞,但很衝,衝得賞南眼淚都滑下來一道。

 

他抬手抹掉,聽見管家的哈哈大笑,管家說:“芸城植被豐富,醫院喜歡就地取材自己研究藥物,便宜又好用,就是味道不太容易讓外面的人接受。”

 

“需要我扶你嗎?該吃早餐了。”

 

賞南自己使了下勁,仰頭對管家說:”還行,我自己應該可以,您先下去吧,我馬上就下來。”

 

房子裡有為翟青漁專門裝進來的電梯,連按鍵都是按照翟青漁坐在輪椅上伸手的高度而設計的,所以賞南不用走樓梯,他直接坐電梯下去了。

 

翟青明和衛傑一大早就出發了,出發的時候天還是沒亮,翟青明走的時候還悄悄推開賞南的房間門偷偷看了幾眼,看見賞南還睡著,他又輕輕帶上門。

 

現在,天光已大亮,餐廳裡只有賞南和翟青漁兩人,兩個人的早餐分開,翟青漁不用忌口,賞南需要,所以賞南的食物更加清淡。

 

餛飩裡面甚至連蔥花和辣椒油都沒有,清湯寡水的能看見碗底的花紋。

 

賞南吃了一個,味道很好!

 

調羹偶爾會碰在瓷碗的壁面,發出低而脆的一聲響,除自身以外的咀嚼吞嚥聲也異常清晰。

 

陽光很快把一樓全部照亮,翟青漁吃得很少,每樣食物幾乎只伸一次筷子,和旁邊的男生對比起來,簡直可以說是沒吃。

 

看著旁邊富有朝氣的面孔,雖然臉蛋上好幾片鮮紅的擦傷,但都已結痂,而且看起來更加鮮活,受傷後還能活蹦亂跳是年輕人的專屬。

 

已經很久沒人和他坐在一起,安安靜靜地這樣吃一頓早餐了。

 

小明九成時間都在外面上學,剩下的一成要分一半給親戚朋友,再剩下的他會來這裡陪自己短住幾天,但小明喜歡賴床,面對自己時也始終拘謹侷促,總歸還是都吃得食不知味。

 

“不夠就找廚房再要。”見賞南面前的食物已經一樣一樣地清空,翟青漁出聲道。

 

賞南沒忍住打了個低低的飽嗝,“我飽了。”

 

翟青漁問他:“接下來準備做什麼?”這一天才剛剛開始,如果無事可做的話,一天的時間會變得很漫長。

 

“我帶了課本,可以看看書,其他的還沒想到。”賞南答道。

 

雖然翟青明昨天晚上說他可以在房子裡四處轉悠四處玩,但這到底是在別人家裡,他只是客人,還是待在自己房間算了。

 

翟青漁對他的回答沒有表現出什麼異議,他點點頭,“好。”

 

他輪椅已經慢慢動了起來,他不用低頭,手指就能知道哪個功能的按鍵在哪個位置,輪椅移動無聲,翟青漁又對賞南說道:“我接下來會在標本室,如果你有事的話,就找管家和張媽,如果他們都沒在,你再來找我。”

 

賞南點點頭:“我知道了。”

 

翟青漁對他並不熱絡,寥寥幾句話,可倒也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賞南能感覺到對方的溫柔周到,但他和翟青漁現在,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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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賞南一直在房間看書,他這個世界的專業居然是園藝設計,不瞭解的專業看起來挺有意思的。

 

阿姨進來送了幾次果汁蔬菜汁,賞南喝得一直上廁所。

 

怕阿姨還繼續送,賞南藉口下樓走走。

 

一樓的客廳已經可以算作是一個大型的展覽室,面積寬闊,傢俱卻不多,四面落地窗令它空間感十足,外面的綠意盎然可以盡收眼底,賞南蹲在小門邊上拎起水壺給一叢芍藥澆了水,芍藥的葉子已經被熱蔫了,藏在葉子底下的花苞也蔫了。

 

賞南用手機拍了張照片,想起來剛剛翟青漁說的如果有事可以去找他。

 

沒事能找嗎?

 

如果不能使關係變得親密的話,那自己的傷豈不是白受了?

 

打定主意後,賞南站起來,一轉身,對上阿姨滿臉的燦爛笑容。

 

阿姨手裡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不知名深棕色液體,賞南有苦難言,“阿姨,喝不下了。”

 

“不不不,”阿姨趕忙說,“這不是飲料,這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