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自在_ 作品

第145章 特別超長番外一篇

上一章是特別迷你番, 這一章就是特別超長番!

走的就是一個讓讀者捉摸不透的路線!

《特別超長番之動物園遊記》

春天到了,又到了動物們交……咳咳的時候了!

聞桂結束了巡演,姜樂忱也完成了一個小實驗, 他們好不容易有了幾天休息日, 總不能一直在家咳咳啊, 遂決定出門轉轉。

聞桂提議:“咱們去大悅城?你好久沒買新衣服了。”

姜樂忱搖頭:“買什麼新衣服,品牌送的樣衣都穿不完。再說, 我天天不是在實驗室泡著,就是去牧場伺候動物,品牌估計不想看到我穿著他們的當季新款下地撿屎。”

聞桂:“那我陪你去雍和宮上香?”

姜樂忱又搖頭:“不去, 最近雍和宮人太多。你要是菩薩, 你每天見上萬個人給你磕頭,你都要得人類ptsd了。”

聞桂想了想:“那咱們就在家裡休息吧。臥室一日遊, 客廳一日遊, 浴室一日遊, 餐桌和廚房雖然小, 也能搞一個半日遊。”

姜樂忱狐疑地問:“你確定這叫一日遊?遊哪兒了??”

聞桂:“重音錯了。”

姜樂忱:“?”

聞桂意有所指:“重點不是‘遊’, ”他的手輕飄飄攬住小姜的腰,微笑道,“重點是‘遊’前面那個字。”

“……”

為了防止被聞桂抓去搞一日遊,小姜倉促之中決定,去野生動物園轉轉。

他上一次去野生動物園還是大五時去實習,轉眼這麼久過去,也不知道野生動物園裡的小熊貓們還記不記得他。

姜樂忱手舞足蹈地給聞桂講述:“小熊貓區有隻小熊貓,名字叫樂樂大王!特別可愛!和我一樣可愛!”

那段時間聞桂在封閉錄製綜藝, 沒能看到姜樂忱那場和小熊貓一起的直播, 十分可惜。這次聞桂陪姜樂忱故地重遊, 他們兩人特地給小熊貓帶上洗好的瓜果,什麼提子、杏兒、小蘿蔔,應有盡有。

小姜邊切蘋果邊碎碎念:“動物園的蘋果可貴了,一小兜子就三十。咱們帶這麼多,至少省了三百塊!”

聞桂幫他把蘋果分成小袋裝好,滿滿當當提了一大兜。

小姜又翻出很久以前買的小熊貓髮箍,毛茸茸的三角耳朵矗立在男孩的頭頂上,看上去實在可愛。

聞桂沒忍住,伸手捏了捏那兩隻耳朵,開玩笑問:“這算不算陪你回孃家啊?”

“……”姜樂忱表情嚴肅地推開他,“警告!禁止人塑小熊貓!”

收拾好要給小熊貓們帶的禮物,小姜同學終於要出發了!而且這次他決定挑戰自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自駕遊。

小姜其實很久以前就考了車本,但是一直沒有買車,問就是搖不到京城的車牌號。

再說他平常出門都是打車或者助理來接,實在沒有碰方向盤的機會。

趁著這次和聞桂單獨出門約會,他決定租車前行。

上車前,聞桂遲疑地問:“樂樂,你上次開車是什麼時候?”

姜樂忱想了想,又想了想,還想了想,繼續想了想,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來他上次碰方向盤是什麼時候了。

“呃,遊樂園的碰碰車算嗎?”

“……”聞桂心裡一咯噔,但面上不顯,還是那副體貼模樣,“開高速太累了,還是我來開吧。”

姜樂忱:“不!刀子要多磨才會亮,題要多做才會懂,車也要多開才會飆!你就安心坐車吧,我絕對安安穩穩帶你去見小熊貓!”

他昨天突擊背了遍科目一,安全駕駛永遠長存心中。

姜樂忱上車後第一時間繫上了安全帶,然後開始背誦開車口訣:“繞車一圈,check!安全帶,check!後視鏡,check!頭盔,che……不對,哪裡來的頭盔??”

副駕駛座上的聞桂伸直手臂,把頭盔遞到他面前,示意他戴上。

聞桂提醒他:“這是品牌送的,你忘了?”

幾個月前,小姜喜提繼狗糧與巧克力之後的第三個代言,xx牌電動車。品牌很豪氣地送了他五輛電動車,姜樂忱的大姨、他媽、他舅、他姑、他小叔都被安排上了。

姜樂忱不肯戴,扁了扁嘴:“你見過誰開汽車還要戴頭盔?”

聞桂舉出反例:“f1賽車車手開車的時候都要戴頭盔的。”

姜樂忱:“……所以你覺得我開車的危險係數等同於開賽車?”

“不,”聞桂謹慎地選擇措辭,“不是等於,是超過。”

姜樂忱氣的要死,哼哼唧唧道:“我的開車技術有這麼差嗎?”

“嗯——”聞桂沉思了一番,“你問哪個開車技術?”

姜樂忱臊了個大紅臉,只能把頭盔接過來,把頭盔套上了。

別說,他戴上頭盔之後,安全係數蹭蹭往上升,姜樂忱頓時覺得心裡有底了。

小姜輸入導航地址,踩下油門,車子啟動。

車子順利開上主路,很快姜樂忱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這車子自帶的車載導航聲音居然有些耳熟!

姜樂忱遲疑地問:“桂桂,是我聽錯了嗎?為什麼這個導航的聲音,有點像西蒙?”

聞桂聯網查了一下,發現盛之尋是這個車子的品牌代言人,內置導航用的正是他的語音包。

姜樂忱怕聞桂胡思亂想,主動說:“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就不用車載導航了,用手機導航。”

“車載導航屏幕大,安全。”聞桂很大度地表示,“我還沒那麼小心眼會和一個車載導航爭風吃醋。”

再說,一個只能待在汽車屏幕裡的聲音而已,難道能比得上他活生生一個人坐在副駕駛座裡?

三個人的電影,盛老師註定沒有姓名。

從農大家屬樓到南邊的野生動物園,就算全程走高速也要走一個半小時。於是接下來的漫長時間裡,盛之尋磁性的嗓音360°環繞在聞桂和姜樂忱耳邊。

導航裡的盛之尋:“請注意,前方道路施工,預計通行時間十分鐘,請減速慢行。”

小姜:“可說呢,一天到晚都在施工。”

導航裡的盛之尋:“前方路況複雜,右側有車流匯入,請謹慎駕駛。”

小姜:“哎呦喂,您瞧瞧,這立交橋建的比中國結還複雜。”

導航裡的盛之尋:“前方路口直行,在第二個紅綠燈處左轉。”

小姜:“放心吧您勒,可等著瞧好吧!”

聞桂:“……”

聞桂實在受不了,問:“樂樂,你一定要給盛之尋捧哏嗎?”

姜樂忱“啊?”了一聲,怪不好意思地說:“我這不是講文明懂禮貌嗎。西蒙畢竟是前輩,前輩都主動搭話了,我總不能讓話尾巴落地上呀。”

因為小姜分神和聞桂說話,一不小心,小姜就錯過了一個關鍵路口。

導航裡的盛之尋:“請注意,您已偏航。”

小姜:“我知道啦。”

導航裡的盛之尋:“請注意,您已偏航,請在下一個路口調頭。”

小姜:“我知道啦,說一遍就行了。”

導航裡的盛之尋:“請注意,您已偏航,三十米後在路口調頭,提前併線,注意左轉車輛。”

小姜:“哎哎哎,說了多少遍我知道啦,你能不能別叨叨了啊!”

聞桂:“……”

就這麼一轉眼的功夫,剛才還和導航裡的“盛之尋”聊得火熱的小姜,就這樣和“盛之尋”吵起來了。

小姜本來就車技生疏,“盛之尋”越催他,他越緊張。偏生等紅燈時又碰到一個插隊的老司機,姜樂忱的車子差點跟人家蹭上。

明明對方插隊理虧,但是那個壞司機還按喇叭滴滴小姜。

小姜委屈極了:“那個司機是不是在用喇叭罵我!”

導航裡的盛之尋:“您已錯過上一個調頭路口,下一個路口在1.1公里以外。請沿當前路段繼續行駛……”

這不亞於火上澆油,小姜嗷嗷生氣:“盛老師,您可歇著吧,就顯著您了!”

聞桂:“……”他伸手關掉了車載導航。

車裡終於重歸平靜。

聞桂委婉地說:“樂樂,我看你已經累了,要不然還是我開車吧。”

姜樂忱其實已經心生倦意了:怎麼從沒人說過,開車比拍戲還累啊,又要耳聽六路,又要眼觀八方,又要努力併線,又要和其他司機隔空吵架。現在聞桂主動接手,他當然要順坡下驢。

在下驢之前,姜樂忱假惺惺問:“野生動物園挺遠的呢,你認識路嗎?”

聞桂:“不認識,不過我可以開導航——當然,是手機導航,換個音效。”

姜樂忱這才同意。

車子靠邊停下,兩人交換了位子,姜樂忱頭上的頭盔自然也不用戴了。

……

接下來的一路,風平浪靜,聞桂開車技術了得,一路上又快又穩地把車子開到了目的地。

姜樂忱提前聯繫過野生動物園的園長,不用買票,園長直接帶著他們從後門進園。

園長說:“小姜啊,自從你在我們園實習過之後,幾乎每個月都有你的粉絲來我們這裡打卡遊玩。上個星期,還有一波你的粉絲來團建呢!”

園長說:“對了,你那個同學蒙赫,家裡是做什麼的啊?去年他給我們園區捐了一筆款,說要保護小熊貓繁育。”

園長說:“你旁邊這位就是聞桂吧?小夥子長得真俊,對了,我女兒有個閨蜜團,幾個小丫頭都是你的粉絲,方不方便錄一個視頻給她們,鼓勵她們好好學習啊?”

園長又說:“小姜啊,你們人來就來吧,怎麼還帶這麼一大兜子水果啊,來吧,我來拎著。”

一邊說著,園長一邊要從姜樂忱手裡拿過那個鼓鼓囊囊、一看就沉甸甸的塑料袋。

姜樂忱怪不好意思的:“園長,這水果不是給您的。”

園長:“?”

姜樂忱:“蘿蔔是給羊駝的,蘋果和提子是給小熊貓的,還有那把香蕉,是給散養的猴子的。”

園長故意說:“大明星,哪有你這樣上門做客的,一點兒沒給我這個園長帶啊?”

姜樂忱一昂頭:“當然帶了。”他拉開外套,把手伸進外套內側口袋。

園長本來是隨口開玩笑,哪想到姜樂忱真的有所準備。他看著小姜在口袋裡掏來掏去,暗自揣測小姜究竟會給他準備什麼獨特的禮物。

在園長期待的目光下,小姜終於把手掏了出來。

只不過,他的手上空空如也——唯有大拇指和食指交叉,比了個愛心的形狀。

姜樂忱語氣誠摯:“園長,我給您帶來了我——的——愛——!”

園長的臉一下就綠了:“……你倆現在就去大門口買票!!”

……

這天是工作日,園區里人不多,他們站在動物園門口的大牌子前,商量著要先去哪個區域參觀,姜樂忱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姜樂忱回頭一看,他身後多了一位和他媽媽差不多年紀的阿姨。

阿姨打扮得非常“時髦”,紅裙子,白上衣,墨鏡,頭髮盤成精緻髮髻,頸上還戴了一條粉色的紗巾。

阿姨手裡拿著一臺手機,往他面前送:“小帥哥,能拍張合影嗎?”

姜樂忱心想,原來他和聞桂名氣這麼大啊,他倆悄悄來動物園約會,都被五十歲的阿姨粉們認出來了!

想到這裡,姜樂忱很爽快地點頭:“好的,您打算怎麼拍?和我拍,還是和他拍?”他指了指聞桂。

誰知,阿姨臉上閃過一絲困惑:“?”

阿姨:“小帥哥,阿姨想讓你給‘我們’拍張合影。”

一邊說著,阿姨一邊抬手指向不遠處——只見在園區正大門的石像前,五位同樣紅裙子白上衣粉色紗巾精緻盤頭的阿姨們,組成一條靚麗且複雜的隊形,正等待一位“天選”攝影師。

姜樂忱:“……”

他裂開了。

聞桂強忍住笑意,主動從姜樂忱手裡拿過手機:“阿姨,我來給你們拍吧。”

聞桂是位非常敬業的攝影師,圍著阿姨們左拍右拍上拍下拍,拍了十幾張照片,還錄了兩段抖音小視頻,把阿姨們哄的眉開眼笑。

阿姨們開心,主動向聞桂招了招手:“小夥子,過來和阿姨們一起拍照吧!”

聞桂婉拒:“我更喜歡拍照,我不會擺動作——”他突然cue旁邊傻站著的姜樂忱,“——他特別會擺動作。”

姜樂忱:“???桂桂,你這個叛徒!”

於是阿姨們興高采烈地把姜樂忱拉到了她們陣型之中。

姜樂忱衝聞桂瞪眼:“我根本不會……”

聞桂:“一二三,茄子!”

姜樂忱立刻條件反射,舉起了粉色紗巾。

姜樂忱:“桂桂,你等……”

聞桂:“一二三,茄子!”

姜樂忱想都沒想,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和阿姨們一同擺出花瓣造型。

姜樂忱:“聞桂,你再這樣我就生……”

聞桂:“一二三,茄子!”

姜樂忱不假思索,拉住左右的阿姨,胳臂宛如打結一樣拼出複雜陣型。

姜樂忱:“……”

等等,他的身體怎麼自己動起來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嘴上說不要,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嗎?

聞桂不僅用阿姨的手機拍,還掏出自己的手機拍了無數張照片,這些照片未來都會成為“要挾”小姜同志的證據。

和阿姨們分別後,姜樂忱紅著臉,勒令他把照片和視頻都刪除了。

“不可能,”聞桂笑著說,“這麼可愛的視頻,我死之前會刻成二維碼放到我的墓碑上,讓每個前來弔唁的粉絲掃碼觀看的。”

姜樂忱想了想:“那別放普通二維碼,放收款二維碼吧,付費點播觀看,相信粉絲們願意出這份錢的。”

聞桂:“……那放誰的收款二維碼?”

姜樂忱:“我的視頻,當然是放我的收款二維碼啦!”

聞桂:“但那是我的墓碑。”

“可你都死了啊。”姜樂忱說,“你死了,你的收款二維碼肯定用不了了。”

聞桂提醒他:“你比我大三歲,你怎麼這麼肯定,我死的時候你還沒有死?”

“我肯定要比你晚死的。”姜樂忱信誓旦旦,“我死在你前面的話,你會很傷心很傷心的,你這個人有什麼事都愛放在心裡,估計我一死,你撐不到半年也會抑鬱成疾。我不想在地底下還讓你那麼傷心,所以我會堅持先把你送走的。”

“……”

明明是玩笑,但聞桂怎麼覺得這麼感動呢。

“再說了,”姜樂忱話鋒一轉,“阿o尼的那個設計師,八十多歲了還能找二十歲的小男友。我到了那個年紀,有錢又有閒,你死都死了,我正好可以煥發第二春、第三春、第四——”

聞桂臉一黑,捂住他的嘴巴:“你放心,我絕對會比你晚死的。”

……

工作日的動物園裡,百分之八十都是“遛娃”的家長,而且大多是爺爺奶奶帶孫輩來玩,對於這個年紀的遊客來說,聞桂和姜樂忱只是兩個長得挺俊的陌生小夥子,根本不會往明星的方向聯想。

他們兩人好久沒有體會過這種不被人關注的感覺了,難得放鬆。他們都沒有戴墨鏡和口罩,一個揹著雙肩包、一個挎著斜挎包,就像兩個普普通通來踏青的大學生。

野生動物園主打的就是野生二字,動物們在這裡自由得多,除了猛獸區的動物非常危險需要隔離以外,其他的小型動物都可以和遊客們親密接觸。

姜樂忱先帶聞桂去了猴區,把帶來的兩把香蕉投餵給它們。

野生動物園每天九點開門,但是猴子老奸巨猾,每天拖到十點才上班。它們早上在宿舍(餵食區)吃一點早餐墊墊肚子,然後才順著園區裡架設的吊繩拖拖拉拉地來上班,實在像極了磨洋工的社畜。

它們的工作非常輕鬆,日常就是抓跳蚤、打架、很不要臉地摸生-zhi-器、在林間盪來盪去,以及搶遊客手裡的食物和手機。

聞桂在聽完姜樂忱的介紹後,表情複雜:“他們未免太自由了吧,飼養員不管管它們嗎?”

“自由的靈魂是管不住的。”姜樂忱扔下這句富有哲理的話,又從包裡摸出一隻脆生生的大桃子,遞到了猴子面前。

然而猴子接過來聞聞,又很嫌棄地把桃子扔回到姜樂忱手裡了。

旁邊有熱心遊客告訴他們:“這猴子嘴巴可叼了,只吃軟桃。我們拿過來的硬桃它都不吃。”

姜樂忱痛心疾首,教育猴子:“真是太沒品位了,居然吃軟桃!明明硬桃才是歪歪帝艾斯!”

他兩手同時使勁,嘿呀一聲就把硬桃從正中間掰開了。小姜進入實驗室這一年,沒少搬桶裝水,力氣明顯增長。他把掰開的一瓣硬桃往猴子手裡塞,邊塞邊說:“你嚐嚐,你嚐嚐,硬桃比軟桃好吃多了,你吃一口就忘不掉!”

那副語氣像極了過年的團圓宴上給孩子挑他們不愛吃的菜的“熱心長輩”。

不過,他賣的安利居然奏效了——猴子居然真的抬起爪子,把那一瓣硬桃送到了嘴邊!

姜樂忱眼巴巴地看著猴子,嘴角揚起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然而他這笑容沒能繼續蔓延,就突然僵住:猴子居然虛晃一招,當著姜樂忱的面,直接把那瓣硬桃扔了!

硬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標準的拋物線,最終穩穩地落入了旁邊的垃圾桶裡。

姜樂忱:“……”

聞桂強忍住笑意:“嗯,看來自由的靈魂確實是管不住的。”

小姜在猴子這裡吃了個閉門羹,心情沮喪極了。如果他有尾巴的話,這時一定已經垂落下來了。

聞桂不忍看他這幅模樣,趕忙轉移話題:“對了,這些蘿蔔是餵給什麼動物的?我看猴子都不吃。”

“蘿蔔是餵給羊駝的。”聞桂的提問果然讓小姜打起了精神。

羊駝區距離猴子區不遠,進入羊駝區需要駕駛園區內專門提供的雙人電瓶車,不能步行進入。

聞桂剛開始不理解園區的這項規定,等到進入羊駝區後才發現,沒有電瓶車代步,他們兩人恐怕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聞桂想象中的餵羊駝,應該和喂小鹿差不多,遊客一邊撫摸羊駝身上毛茸茸軟綿綿的長毛,一邊把胡蘿蔔送到它們嘴邊,還能拍幾張合影……總之,主打的就是人與羊駝和諧共處。

但實際上,羊駝區的動物們兇猛無比,看到遊客們駕駛的小電瓶車,那群羊駝就一擁而上,追著小電瓶車索要食物。

如果它們能說話的話,這時絕對要嚷嚷起來了:“餵我餵我!喂喂我!”“蘿蔔蘿蔔,我要大蘿蔔!”

它們長長的脖子極其靈活,它們會直接把長脖子探進小車裡,用嘴頂開遊客的包包,從裡面翻找胡蘿蔔。

這哪是羊駝,簡直是一群雁過拔毛的土匪啊!

小電瓶車的速度並不快,聞桂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還要護著包。姜樂忱努力和它們講道理:“這個蘋果不能吃,蘋果是給小熊貓的……你們吃胡蘿蔔吧,哎等等,你不能都吃光啊,松嘴,松嘴……!”

聞桂不過是一走神的功夫,他的衣服下襬就被一隻羊駝叼住了。羊駝死死拽著他,都把他的扣子咬掉了兩顆。

聞桂第一個反應就是拿胡蘿蔔讓它松嘴,可是他的手往塑料袋裡一摸,赫然發現所有胡蘿蔔居然都沒了!

他們可是帶了整整五斤胡蘿蔔呀,不光是胡蘿蔔,甚至連姜樂忱給小熊貓們帶的蘋果,也被這群強盜洗劫一空。

姜樂忱哭喪著一張小臉:“太可怕了,太可惡了!此仇不報非君子,我回去就要買一雙雪地靴、兩件羊毛衫、再燉五斤羊肉吃!”

聞桂不解地問:“羊駝搶你東西,你為什麼要買羊肉吃?”

姜樂忱實誠地說:“因為羊駝肉不好吃。”

聞桂:“……”

羊可真冤。

兩人開著那輛破破爛爛的小電瓶車,一路驚險地從羊駝區竄逃而出,頗有種在拍末世喪屍片的感覺。

聞桂身上的風衣都被羊駝拽掉兩個釦子,下襬全是羊駝口水,而且口水之中還混雜著沒嚼完的蘿蔔櫻子,真是又髒又臭,好不狼狽。

聞桂愛乾淨,實在忍不了這樣邋遢的自己:“我去洗手間處理一下,看能不能洗乾淨。”

姜樂忱抬手給他指向洗手間:“洗手間就是那邊那個大蘑菇房子。我不去,我幫你拿東西吧。”

為了方便清理衣服,聞桂提前把兜裡的手機、雜物交給了姜樂忱。

“我很快就回來,”聞桂叮囑他,“你站在這裡不要走動。”

姜樂忱順著他的話開玩笑:“怎麼,你要去給我買幾個橘子?”

聞桂挑眉:“就這麼想叫我爸爸?”

姜樂忱:“……”

天還亮著呢!怎麼就玩起倫理梗了喂!

……

聞桂在洗手間耗費了不少時間,才終於把衣服下襬上的髒汙洗乾淨。

他被母親撫養長大,媽媽每天早出晚歸擺小吃攤,非常辛苦,所以從小他就包攬了家務,洗洗涮涮不在話下。

當他努力搓衣服時,有幾位男遊客從他身後經過,多看了他幾眼,又一同去了廁所內間。

議論聲迴盪,輕而易舉地飄進了聞桂的耳朵。

“那個洗衣服的男的好像是明星吧?我在電視上見過。”

“怎麼可能是明星,你見過哪個明星在動物園的洗手池裡洗外套?”

“也對。其實那男的也就個子高,長得挺一般。”

聞桂:“……”

他頭一次知道,原來他長相挺“一般”的。

而且那幾個人說話聲音實在太大了,難道不知道廁所有回聲嗎?他們在內間說得悄悄話,外間洗手池也聽得一清二楚。

聞桂洗完衣服下襬,又去旁邊的烘手機吹了一下,好在風衣很薄,稍微吹吹就幹了。他把風衣重新穿上,轉眼又變回那個衣冠整齊的“一般”帥哥了。

聞桂走出洗手間,打算和姜樂忱匯合。可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外面的休息區根本沒有姜樂忱的身影!

聞桂努力尋找著,卻只看到一頂頂紅色的帽子,那是某個夕陽紅旅行團來動物園參觀。

就在這時,聞桂身後又響起了幾道熟悉的聲音,原來是剛剛在洗手間裡遇到的幾個男人,他們上完廁所出來抽菸放風。

只聽那幾人邊抽菸邊說:

“嚯,人可終於散了。剛才是怎麼回事啊,廁所門口聚了一堆人。”

“我聽說好像是有個小明星在,叫姜什麼的……被粉絲認出來了,要和他合影,然後湊熱鬧的人越聚越多。”

“那個姜什麼是不是走了?我剛才看到那群粉絲好像跟著一起走了。”

聞桂的動作一頓,立刻轉身望向了他們。

那幾人原本正悠閒抽菸,卻見剛剛被他們議論的主角走向他們,幾人的動作同時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們彼此交換著眼色,心想聞桂不會是聽到他們在廁所說的話了吧?

“不好意思,”聞桂沒有多餘寒暄,直接單刀直入,“您剛剛說,有個姓姜的明星在這裡被粉絲認出來了?請問您知道他後來去哪裡了嗎?”

“啊?”男人沒想到聞桂問的是這件事,“我不清楚,只看到他往西邊走了。”

聞桂:“……”

他來京城幾年了,還是沒習慣京城人用東西南北指路。

聞桂:“謝謝,那我去西邊找找看。”

他猜測,姜樂忱應該是怕人群圍得太多,才會匆匆離開。

可問題是……聞桂的錢包、手機都在姜樂忱那裡,他們走散之後,他要去哪裡找他啊?

聞桂看向旁邊的引路牌,西邊正是小熊貓園的區域,正好符合他們對遊玩路徑的規劃。

於是聞桂決定,獨自一人向著西邊前進。

可是野生動物園的路並不是橫平豎直的,而是根據地形和植被進行規劃,很多小路曲徑通幽。

這就導致,聞桂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聞桂心想,幸虧唐僧是北方人,要不然他這輩子都找不到去西天取經的路。

就當聞桂站在指示牌沉思,要如何通過太陽辨別東西南北時,眼角餘光忽然注意到身旁多了道身影。

聞桂低頭一看——居然是一隻邊牧犬。

他第一個反應是,哪個遊客帶狗踏青,狗跑丟了。但他多看了幾眼,發現這隻邊牧犬不一般。

這是一隻有編制的邊牧犬。

它穿著一件合身的黃色小馬甲,寫著“園區服務犬”的字樣,脖子上的狗項圈寫著編號。

聞桂伸手想摸摸它,可是邊牧很嫌棄地側頭躲開了。

邊牧眼神裡清楚地寫著:我工作呢,放尊重點,別動手動腳的。

聞桂:“……”

他試探性地說:“你知道西邊是哪個方向嗎?”

邊牧坐在原地,仰頭看著他。

聞桂語氣鄭重:“那就麻煩你,帶我去西邊的小熊貓區吧。”

說完這句話,聞桂都覺得自己向狗問路的行為很荒誕,看來他真是和小姜待太久了,居然期待一隻狗聽懂他的話!

他自嘲一笑,正打算去找個工作人員問問路,那隻邊牧犬忽然站了起來,鼻子在空中左聞聞、右嗅嗅,然後找準一個方向,向著左側的路口前進。

它走幾步,見聞桂沒有跟上來,就停在原地回頭看他。

聞桂:“?”

邊牧不耐煩地吠了一聲:“汪!”

聞桂:“……”不會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聞桂試探地跟上了邊牧犬的腳步。

一人一狗就這樣向著動物園的深處進發。

邊牧犬帶他走的都是小路,有好幾次聞桂都以為它帶錯了,哪想到拐彎之後居然柳暗花明,又接上了新的小路。

每次經過路口時,邊牧犬都會停下來等他,催他跟上。

因為是小路,他們幾乎沒碰到什麼遊人,只有一次遇到一對遛娃的夫妻。

小朋友大概四五歲的樣子,話都說不利落,但很是機靈。

小朋友看到聞桂跟在牧羊犬的身後,咬著手指觀察了一會兒,問:“媽媽,那隻狗好好看啊!它叫什麼名字啊?”

她媽媽說:“寶寶,那個是牧羊犬,很聰明的,在所有狗中智商排名第一。它叫牧羊犬,因為它可以放牧,你知道什麼叫放牧嗎?就是看守羊群,讓小羊不要跑丟。”

“我聽懂啦!”小朋友語出驚人:“媽媽,那隻牧羊犬就在牧那個叔叔呢!”

小朋友的家長:“……”

聞桂:“……”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總之,感謝這隻聰明的牧“人”犬,在走過蜿蜒曲折的小路後,聞桂居然真的抵達了小熊貓區!

小熊貓區植被豐富,綠樹成蔭,場地裡還有專門為小熊貓建造的爬架、滑梯等等。小熊貓絕對是動物園裡的頂流明星,這個區域遊人如織,幾乎每個遊人手裡都拿著水果,逗弄著它們。

小熊貓們分部在園區地各個角落,有些懶散地就趴在鞦韆上睡覺,性格急躁的就聚在一起打架。小熊貓打架也很有趣,圓乎乎的大臉呲出幾顆尖牙,它們為了威嚇對手,會站直身體,兩隻前爪舉過頭頂,然後再猛地撲向對方,滾做一團。

白色褐色相間的尾巴又長又好摸,周圍遊客都蠢蠢欲動,想摸又不敢摸。

為了感謝牧羊犬的辛勤工作,聞桂去旁邊的小賣部賣了一根烤腸,想要送給它作為答謝。

“辛苦你帶路了。”聞桂把烤腸遞到它嘴邊,然而牧羊犬並不張嘴,滿臉剛正不阿,恨不得把為人民服務幾個大字寫在臉上。

聞桂:“吃吧,這不算賄賂。”

牧羊犬還是不張口。

聞桂:“我不會告訴飼養員的。”

牧羊犬終於有了動作。它撇過頭,左右張望了一番,然後慢吞吞轉過身——在它身上馬甲的另一側,有個隱蔽的小兜。

這幅做派,像極了春節收紅包的孩子,嘴上說不用了不用了我都大了不能再拿紅包了,實際上小兜早就敞開了。

聞桂仔細把烤腸包好,裝進它的小兜裡,然後拍拍它的——他在屁股、後背和腦袋之間遲疑抉擇一番——前爪:“謝謝,我去找我朋友了。”

牧羊犬功成身退,瀟灑甩尾離開。

聞桂站起身,尋找著姜樂忱的身影。

小熊貓區域實在太大了,遊客非常多,小朋友們都愛上躥下跳,一不小心就會跑丟。所以在旁邊的服務中心,總有家長急匆匆地排隊登記,希望用園內廣播找到走失的孩子。

姜樂忱戴著口罩墨鏡排在隊尾,等前面的幾位家長都登記完了,他才走上前和工作人員溝通。

工作人員忙得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打開電腦記錄:“這位家長,請先登記一下小朋友的姓名、性別、衣服、身高,還有具體在哪裡走散的?”

姜樂忱老老實實地回答:“他叫聞桂,男,我們是在羊駝區的洗手間走散的,穿一件卡其色風衣,身高一米八五。”

“……”工作人員震驚,“一米八五的小朋友?現在的小朋友發育都這麼好了?”

姜樂忱:“呃,他不是小朋友,他二十二了。”

工作人員這才聽明白:“哦,您是和朋友走散了是嗎?他沒帶手機嗎?”

“他手機在我這兒。”姜樂忱說,“我也試過用其他方法找他,但是沒找到。”

工作人員:“請問其他方法是……”

姜樂忱:“心電感應。”

工作人員實在受不了了,抬頭想看看是哪個遊客來找她尋開心,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一個戴著口罩墨鏡的鬼祟人。

工作人員:“!”

姜樂忱趕忙摘下口罩與圍巾:“姐,是我,我和朋友來玩,結果被粉絲髮現了。”

之前姜樂忱在這裡實習時,和工作人員們相處很好,即使時隔這麼久,大家依舊沒有忘記他。

工作人員反應過來:“哎呀,小姜,你剛才說要廣播找的聞桂,不會就是那個新專輯霸佔音樂排行榜第一整整兩個月、最快集齊時尚三大刊的青年音樂人、個人代言在同輩中斷層領先、第一次個人巡演開票就在凱迪拉克中心連開六場所有票一分鐘就售罄、作詞作曲樣樣精通被稱為版權富翁的聞桂吧?”

“……”姜樂忱尷尬道,“就是那個聞桂。”

工作人員:“居然真的是他!”

姜樂忱:“姐,沒想到你居然是桂桂的鐵粉,對他的成績如此清楚。”

“我不算鐵粉,就是普通路人粉。”工作人員矜持地說,“只是買了幾張演唱會的內場票,略表支持而已。”

現在普通路人粉的定義都這麼寬泛了嗎?

姜樂忱正要和這位普通路人粉繼續討論下去,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樂樂,原來你在這裡。”

“!”姜樂忱回頭一看——果然,是聞桂!

聞桂滿身風塵僕僕,姜樂忱實在不知道,沒有手機、而且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聞桂究竟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在看到聞桂後,那位廣播登記處的工作人員激動到渾身顫抖,趕忙用手扇風才沒讓自己哭出來。

姜樂忱給他們介紹:“桂桂,這是我實習時非常照顧我的姐姐,她是你的……呃,普通路人粉。”

“不,是鐵粉!”工作人員探出身子,拉住聞桂的手上下晃了晃,“你沒走丟實在太好了!”

聞桂:“……?”

在姜樂忱的主動張羅下,聞桂和那位熱心幫忙的工作人員合影拍照,工作人員還額外送了他們兩根竹子,讓他們可以和小熊貓親密互動。

園區的竹子賣的比蘋果貴多了,細細一根竹枝,上面連著十來片嫩葉,對小熊貓有著極強的吸引力。

畢竟小熊貓總不能頓頓吃蘋果啊,甜的吃多了,總要吃些蔬菜沙拉清清口。

姜樂忱和聞桂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下,把竹葉一片片薅下來,遞給小熊貓吃。

喂著喂著,姜樂忱忽然覺得有東西在扒拉他的腿,下一秒,一隻圓滾滾的小熊貓突然跳上了他的膝蓋!

那隻小熊貓體態健碩又豐滿,趴在姜樂忱腿上時,粗短的四肢像是融化的水一樣從他膝蓋上耷拉下來,粗壯的長毛尾巴左甩甩右甩甩,靈活極了。

它的大臉盤子比其他同類都要大,左右兩側的毛呲起來,讓它看起來像是一團柔軟的毛線球。它很霸道,彷彿把姜樂忱的膝蓋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一趴下就不願起來。

姜樂忱激動極了,猛地拉住聞桂的胳臂:“是樂樂!居然是樂樂!”

聞桂不解:“樂樂?”

姜樂忱:“不是我這個樂樂,是樂樂大王!!”

樂樂大王是小熊貓區當之無愧的大明星,之前姜樂忱在這裡實習時,第一天就被樂樂大王狠狠欺負了,但是臨走的最後一天,樂樂大王又慷慨地送了他半隻嚼過的蟲子。

姜樂忱被這隻脾氣傲嬌的小熊貓拿捏得死死的,這麼久沒見,沒想到小熊貓還記得他、還記得他身上的味道。

樂樂大王在他的膝蓋上打了個滾,十分放心地把肚皮朝上,露給他。姜樂忱試探地把手放到它柔軟的肚肚上,樂樂大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喉嚨裡發出咕噥聲,大尾巴甩甩,並沒有拒絕他的撫摸。

聞桂見狀,立刻拿出手機想要為姜樂忱和樂樂大王合影。

姜樂忱卻拉住他:“自拍吧,這樣咱們三個都能上鏡。”

於是聞桂把手機調到前置攝像頭,伸直手臂拿遠。

鏡頭中,兩個年輕人肩並肩靠坐在一起,姜樂忱頭上還戴著小熊貓的髮箍,樂樂大王懶散地躺在他的腿上,長長的尾巴勾住聞桂的膝蓋,兩隻前爪抱著竹葉,吃得非常投入。

聞桂按下快門,手機鏡頭捕捉到這溫馨至極的畫面。

恰在此時,一陣清風吹過,樹梢晃動,沙沙作響。

小熊貓也被這陣風騷擾,靈敏地動了動耳尖。

姜樂忱閉上眼,感受清風撲面而來,吹起他的髮梢,也吹動聞桂的衣角。

這就是春天。

他們在春天的陽光下,清風中,懷抱裡。

他們就是春天。

“說起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動物園嗎?”姜樂忱忽然問。

聞桂“嗯”了一聲,望著頭頂柳葉輕搖,感受著覆在大腿上那毛茸茸的尾巴,“我知道。”

“咦?”姜樂忱有些驚訝,“你真知道?”

“我真知道。”聞桂側頭看向他,笑著回答,“你不是在我窗臺上的錄音玩偶裡留下了一句話嗎。”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

那時候姜樂忱還沒和聞桂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他去聞桂家借用他的作曲設備。姜樂忱無意中發現,聞桂的臥室裡擺放著很多充滿回憶的毛絨玩具,其中一個玩具是一盆能錄音的醜醜仙人掌。

那個仙人掌裡,記錄下了姜樂忱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於是,姜樂忱在那個醜醜仙人掌裡重新錄製了一條語音,悄悄藏起來,作為送給未來的一份小禮物。

現在,那份小禮物被發現了。

……

那句話是——

“——桂桂,等到春天時,我們去動物園約會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