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人戛 作品

第五百五十一章 以和為貴

“我有一個朋友。她在很多年裡只會洗衣服和做飯,不過她歌唱得很好,長得也不錯。”





泥頭笑了笑,看向坐在對面的沉默年輕人。





“後來她在復活城的王國劇場裡唱歌,衣食無憂,受到很多人的喜歡。每天都有人送她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和才能,只是看能不能找到施展的地方。”





泥頭邊說邊打量著對方。





青年穿著棕櫚葉編織的蓑衣,他頭戴一頂破邊草帽,年紀在十八歲到二十五歲之間,手掌寬大而有力,手指上有陳舊傷口,看得出他經常勞作。





年輕人腰間繫了一把獵刀,揹著獸皮行囊,腳趿草鞋,腳趾和腳背上有不少裂口和凝固的泥巴。





擺在面前的麥酒他一口沒喝。





泥頭繼續說:“你看起來強壯精悍,可能適合當一個探險家,或者是一個侍衛。地精商人和堯族學者,都在長期招募這兩類人手。”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你介紹。”





“你知道,兄弟會在這邊就是做這樣的事,將合適的人送到合適的地方去,互惠互利,大家都賺一點錢。所以如果伱決定和我們合作,我們事成後也會收取一筆佣金。”





這時候,青年終於開口。





他說的是一種稀有的叢林語,泥頭早就準備了醒腦薄荷,聽起來倒不是問題。





“我是「時序部落」的酋長扎哈。”





青年酋長以一種正式的語氣說:“我代表時序部落來到這裡,希望能從兄弟會這裡得到幫助,如果能得援助,我們將無比感激。”





泥頭聽過這個部落,但也僅限於聽過。





秘術國各族裔居住分散,各群體持有秘術威懾,互相往來不多。很多小部落和群體,兄弟會可能上百年都不會打交道。





“你想要什麼樣的幫助呢?”泥頭問。





“我要錢。”





扎哈酋長臉上沒有難堪,而是一種堅毅和決絕。彷彿他早已做好了付出一切的準備,並不在乎面子之類的事情。





“時序部落的人越來越少,大家都逃走了,因為外界的各種誘惑。巫醫也跑了,我生病的孩子死了,我的弟弟也死了,我的妻子還在生病。”





青年說:“我要錢,部落需要錢。只有錢才能找到醫生,才能治病。”





“我知道兄弟會,我知道你,泥頭大哥,我希望你能給我錢,我願意用這個交換。”





站在泥頭身後的小弟嘴唇動了動,擰起眉頭,但還是沒說話。





因為扎哈用來換錢的東西,是一根枯樹枝。





這截樹枝並無表現出任何神秘的力量。樹枝上纏著一束束頭髮,這些頭髮都打了結,看起來像是某種古老的招魂祭器。





“這是時序部落的發鞭,是部落最珍貴的寶物,裡面有一代代部落勇士的力量和靈魂。我用這個換錢。”





按照扎哈的說法,他們部落裡目前就15個人,10個都是病號。他常年在外打獵,反而避開了疫病。





“好。”





泥頭小心接過發鞭:“就用這件寶物作為抵押,算借錢,以後你有錢了,隨時可以來取。利息就算了,就當和你,和時序部落交個朋友。”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櫃子邊,從裡面取出一疊紙張,放在扎哈面前。





“這是城市債券,比黃金更好用和流通。2400海貝,哪怕是堯族的醫師,也足夠請到你的部落去治療了。”





扎哈抓起這一筆錢,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臉上露出之前沒有的彷徨和侷促。





“……”





泥頭猜測對方多半不認識字,繼而說:“豆子會和你一起去找醫師,他是熟悉這裡的醫師的。”





他看向身後的小弟:“去,帶扎哈酋長去神殿那邊的友誼路,儘量找堯族醫師,他們經驗豐富。”





“是,大哥。”





小弟豆子點點頭,走到扎哈身邊:“酋長先生,請跟我來。”





離開前,扎哈有些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發鞭。





……





兄弟會的商鋪又歸於平靜。





泥頭將發鞭放入一個特製的盒子裡,和其他抵押物歸類。





他抓了一把瓜子兒,就著一杯洲島茶,翻開最新的《奔日報》,慢慢嗑起來。





紙報上有兩條醒目新聞。





「綠森林舞團巡演最後一舞:塔塔爾小姐將挑選一名幸運觀眾共進晚餐」





「特大假藥案告破:黑色聖堂被正式限制入境」





這兩條新聞,在向民眾公佈之前泥頭已經有所耳聞。





幾大結社入駐復活王國後,彼此都互有往來,也時常會受邀出席一些活動,加上西達爾伯爵也會上門談話瞭解情況。





復活王國這邊的原住民,大概很難想象,綠森林其實是一個充滿蠻荒和血腥氣息的兇狠團體。





但在王國這邊,她們是以人們喜聞樂見的舞團舞者。





西達爾當初的建議,被綠森林聽進去了。





鹽女塔塔爾帶著人來到復活王國,在西達爾的牽線搭橋下,迅速獲得了劇場認可,完成了第一次臺上表演。





那次泥頭也受邀去觀看了。





怎麼說呢?





鹽女們那奔放活潑的舞姿,伴隨著清涼而亮眼的新奇民俗打扮。手腕腳踝上的鈴鐺清響,配以鹽女們手裡敲打的小鼓,加上森林姑娘們天生的元氣與年輕軀體,構成了讓人難以忘記的美妙風景。





她們只需要去除那些血腥的部分,以及祈禱唸咒的儀式,光是多年練習的舞蹈就已經足夠讓人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