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夢的魚 作品

第20章塵埃落定

   蘇憾看七情宮的人在打掃戰場,收穫戰利品。一些從噬魂宗之人身上搜出來的血煉丹,又或者破開據點的秘密倉庫后里面存放的大量血煉丹,七情宮弟子們都沒有私藏,而是將它們都收集起來,交給了帶隊掃蕩的長老們。蘇憾看得暗自點頭,他對七情宮印象頗佳也是源於此。七情宮從來不用血煉丹,此刻將它們收起,也單純是用來在西魔土中進行交易,絕不自行服用。蘇憾看了片刻便不再關注,散開神念尋找誤情天魔。向陸縈心打了一聲招呼後,他便御空離開,而後落在據點大陣的陣眼處,誤情天魔與一名跪在地上的噬魂宗長老似乎都在等他。“不殺他麼?”蘇憾看了眼低垂著頭失魂落魄的長老。誤情天魔搖搖頭,“能夠主持大陣,說明噬魂宗對他很信任,他知道的事情應該不少,留他一命,對我們破去海魂陣也有幫助。”他轉頭看向蘇憾,問道:“你與我宗內的那名弟子相識?”蘇憾點點頭,“幾年前在中土的火焰山有過交集。”誤情天魔略作思量,有些恍然,“噢,想起來了。是與那黑色石臺有關的事件,回來之後她與秦先向我稟告過,差點忘了。”蘇憾突然說道:“她挺好的。”誤情天魔微笑著看他,點了點頭,“好,我會多留意。”“接下來打算如何?”蘇憾問道,“噬魂宗應該會有一波反撲?”“短期內我不會離去,會鎮守在此,直至歧業海峽真正塵埃落定。”誤情天魔說道,“再者,我也需要協助你找到信物為止。”“多謝。”“不必,這是他的吩咐,你我兩方各取所需罷了。”誤情天魔笑笑,“待你找到後,需得將上面的內容講與我們。”“這是自然。”誤情天魔手取出一根潔白如玉般的供香,將它遞給蘇憾,“此乃與他的聯絡方法,點燃後握著它,將要說的事情用神念渡入其中便可。”蘇憾把白玉香拿在手上,稍微打量了幾眼便收回儲物袋裡。誤情天魔靈氣捲起跪在地上的噬魂宗長老,向蘇憾說道:“這兩日我得先將周圍噬魂宗埋下的陷阱全部拔除,並要設下新的陣法迎擊反撲的噬魂宗。破海魂陣以及尋找信物的事情,等過幾日再說。”“好。”誤情天魔向他點點頭,帶著噬魂宗長老離去。蘇憾則獨自去到海崖邊,迎著海風坐下。他低頭看向水下,靠近據點處的海面,遊魂皆聚集在這裡,使得水面發出陣陣藍色幽光。它們似乎察覺到了據點裡發生的變化,皆焦躁不安地在水中游動。有些遊魂探出頭來,向蘇憾厲嘯嘶吼,可一離開海里接觸空氣,它們的厲嘯顯得有些無力。靜坐一個時辰後,天色已是魚肚微白。很快,一輪火紅的旭日從海平面上升起,朝霞如同巨大的紅色火鳥在天空展翅,並落在歧業海峽與密林裡,將經過一夜殺戮而滿是鮮血的地面襯得更加紅豔。七情宮之人腳步匆匆,踏破了這些紅豔。他們在誤情天魔傳下的命令中,緊鑼密鼓地將這處據點的所有威脅排除,並將其改造為自己的據點。歧業海峽外圍看熱鬧的魔修還不知道這裡已經易主,只是過於安靜的氛圍讓他們不敢莽撞地進來。一天後,他們看到一大批七情宮的弟子在其宮內第二人的帶領下,極速飛往歧業海峽。同一天的晚些時候,他們再次驚訝地看到,西魔土的內陸又飛來大一群修行者,來者是噬魂宗。為首之人,是其宗主甄威天魔。他們面色極其難看,身上殺氣騰騰。看熱鬧的魔修哪裡看不出裡面發生了巨大的變動,後來一打聽,才知曉昨日發生的事情。他們內心十分震驚,沒想到誤情天魔早已悄悄來了此間,並親自出手拿下了歧業海峽。其中的細節他們並不知曉,但七情宮能在兇威甚於自身的絕脈宗與噬魂宗手中將潮洋海廊吃下來,不可謂手段驚人,難怪甄威天魔臉色如此難看。他們目送噬魂宗前往歧業海峽,而後,一場大戰正在新的七情宮據點爆發。這一戰,蘇憾沒有袖手旁觀。一襲白袍在人群中如同游魚般靈活無比,每朵劍花閃爍時,都有一名噬魂宗的弟子失去性命。在血花也朵朵盛開的戰場裡,他的白袍依舊白淨無瑕。這一點,讓得周圍的七情宮與噬魂宗的弟子都有些膽寒。七情宮弟子終於見識了無跡天魔之徒的實力的一角,心中歎服不已。噬魂宗的高境修行者則看不過眼了,紛紛想要往蘇憾殺去,可皆被七情宮的人攔了下來。畢竟宮主特意吩咐過,要保住無跡天魔之徒。蘇憾將周圍能殺的都殺光了,那些高境修行者不是此刻的他能應付的,他便也不湊上去了。他收劍回體,轉頭看向天際遠處的九境之戰,那裡才是決定這場反撲爭奪真正走向的地方。雙方的宗門各有兩名九境絕巔,此時激戰正酣。誤情天魔每道劍氣,似乎都將七情六慾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給展示了出來,在他所在的半邊天空,皆是七彩之色。那不同的色彩,都代表了不同的情緒。劍氣的氣息遠遠傳來,讓得下方的人都有些心緒浮動。甄威天魔也不遑多讓,那槓黑色的百萬魂魂幡每一次揮舞時,似乎都要將天空撕裂開來!數不清的遊魂將二人的身影層層包裹,裡面傳出一波波連地面都能夠感受到的強烈波動!離得太遠,以蘇憾現在的神念無法觸及,一時也不知曉是誰佔了上風。地面的戰場已經接近尾聲,整體是七情宮壓過噬魂宗一頭。因為有蘇憾在,五境以下的戰鬥是一邊倒的。甚至他方才還出了手,與七情宮的五境合力將敵手殺掉,又是引得眾人震動不已。他看了一眼四周,獲勝沒有什麼懸念。問題就是那九境之戰了。突然間,一聲極其驚怒的聲音從天際傳來——“是誰?!”這是甄威天魔的聲音,語氣中還壓抑著極大的痛楚。蘇憾一怔,霍然抬頭凝神看去。甄威天魔的遊魂已經盡數散開,他們的身影也顯露出來。只是,此刻天際上,卻不單隻有兩道身影。在他們之外,兀然多出了一人!“……”“背後偷襲!不講武德!”甄威天魔惱羞成怒的聲音傳來,“誤情天魔!你貴為一宗之主,竟然請了幫手圍攻!”七情宮的弟子們面面相覷,蘇憾則挑了挑眉,心中忽而浮現出一道身影。“對付你們噬魂宗,還需要講什麼規矩麼?”這是誤情天魔的聲音,“再說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來此之前,也向他們發去了邀請。”“你們這些混賬!”甄威天魔怒極,似乎在向另一人說話,“我向你們仙痕買命,你們不出手。他去買命,你們便來了!你們這什麼意思?!”果然,蘇憾暗自點頭。若沒猜錯,多出來的那人便是仙一。誤情天魔與甄威天魔的實力應當相差無幾,要完全勝過對方都不容易。以前者的身份,搬來仙痕裡的其他戰力來助陣,也不意外。緊接著,便是仙一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因為,他不該死,你該死。”“……”甄威天魔怒極,卻沒再聽到他的聲音。仙一和誤情天魔沒有再多說廢話,默契地同時出手。甄威天魔的旗幡極速震動,似乎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從二人的攻勢中逃脫開。“走!!!”他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天際落下地面,向剩餘還在頑抗噬魂宗之人發出命令,後者們當即尋了個空檔,逃之夭夭。甄威天魔則用黑色幡布裹住自己,遁入虛空逃去,並留下一句飽含怒意的話:“這筆賬,我遲早與你們清算!!”他的聲音傳出去極遠,連歧業海峽外圍看熱鬧的魔修都聽到了。魔修們驚訝異常,甄威天魔氣勢洶洶而來,結果還是敗逃。如此一來,歧業海峽便算真正地易主了!誤情天魔嗤笑一聲,也沒壓低聲音,反而是把聲音傳得更遠,“喪家之犬,放什麼狠話。依你身上留下的傷,躲起來好好修養個百八十年再說吧。”魔修們一愣,目光忽而皆有精芒閃動。他們哪裡不知道誤情天魔的用意,這話說出來,便是要讓一些聽者有心的人對噬魂宗動心思。“呵呵。”誤情天魔輕笑一聲,向仙一點點頭,用正常對話的聲音說道:“有勞你大老遠跑過來了。”仙一的白玉面具看不出喜怒,他搖搖頭,示意沒什麼,而後看向下方,視線落在蘇憾身上,說道:“是他對吧?星火信物的事情如何了?”“待這兩日收拾完殘局,便可破去海魂陣入海。”“好。”仙一說道。而後,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感慨,低聲道:“終於……要將我們的信物收回了。幸好他有激發信物去尋找的方法,否則還不知我們的信物要在海底躺多久。”誤情天魔笑了笑,面色也帶著些感慨。他們仙痕找這一塊碎片已經不知多久的時間了,自信物消失後,每一代山痕繼位都會來歧業海峽搜尋一遍,都一無所獲。此時有那蘇憾在,將其找回的概率大大增加了。誤情天魔沉默片刻後問道:“不下去見他麼?”仙一搖搖頭,“沒必要,有你在就行。歧業海峽連續有噬魂宗和絕脈宗吃了大虧,短時間應該沒人敢進犯了。我還有事,要先離去了。”接著便向誤情天魔打了聲招呼,消失不見。誤情天魔在他走後也沒有休息,落在據點裡,集合了弟子們,命令一道道頒佈下去,讓據點內井然有序地進行收尾。蘇憾則回到海崖邊,盤坐著邊修行邊等待誤情天魔將歧業海峽的事情處理完。兩日後,據點內已經恢復了平靜,外圍的魔修已經有人壯著膽子進來,趕緊來拜訪祝賀七情宮。潮洋海廊以後便是七情宮的囊中之物,現在自然要先打點好關係。也有人來詢問無跡天魔之徒的事情,想要順便見上一面,但都被七情宮給婉拒了。這一日,初步打理好據點的誤情天魔帶著那名噬魂宗的長老俘虜從據點掠出,前往海面。蘇憾睜開眼睛,視線追隨著他們,直到二人一頭扎進水底。他緊盯著海面,風平浪靜。有噬魂宗長老帶著,應當有方法規避海魂陣的攻擊。許久之後他注意到,在海里遊蕩遊魂們突然全都消失不見!他登時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海面。片刻後,誤情天魔一人從水下飛了出來,至於那噬魂宗長老的下場,已是不言而喻。蘇憾看著他,後者從海里出來後,便往這裡飛來,並落在旁邊。“海魂陣已經破除,你隨時都可以下去了。”誤情天魔笑道,並向蘇憾遞了一個東西,“相應的,後續的這段時間,我們也會在海底設下大陣,你拿著這枚令牌,屆時就算陣法成型,也不會攻擊你。”“多謝。”蘇憾接過來收好,並就要往海下落去。“等等。”誤情天魔突然說道。蘇憾停下,詢問般看向他。誤情天魔看著海崖邊的水下,“你打算從這裡開始找起麼?”蘇憾點點頭,“怎麼了?”“不必浪費時間,近海是沒有的。若要找,可往深處去,甚至要進入罪洲外圍的魔蓮大陣。”“你們如何知曉?”誤情天魔沒有回答,笑著轉移了話題,“不通過潮洋海廊進入的話,很容易迷失在那裡,永遠都無法出來。若真要進去,我們再從長計議。”蘇憾沉默地看著他,片刻後才點點頭,轉身進入海里。誤情天魔站在海崖邊看了一會兒,便回到據點中,召集人手在歧業海峽以及準備在海中佈下他們七情宮最強的陣法。…………蘇憾再度下到海底,站在海床上。亙古不變的幽深黑暗中,依舊只有他激發龍鱗碎片後的一點光亮。他的神魂之力翻湧,盡數展開,注意著周圍一切有異動的地方。他就這樣單獨一人,在海底下默默搜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