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祿 作品

第40章 等閒之輩

    隋知不勝酒力, 喝了幾聽啤酒人有點興奮,在床上瞎練功夫滾了幾圈,結果滾完頭昏腦漲, 翻身趴床邊上要吐,伸著脖子嘔了半天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她拿胳膊肘撐著趴起來抬頭,曖紅的眼睛看著蹲在地上不厭其煩給她順後背的謝徊, 冷不防看見了他望向她時,眼底朦朦的水霧。

    隋知酒驚醒了三分:“你哭了?”

    謝徊:“沒有。”

    隋知皺了皺眉, 匍匐著往前湊了湊,用力睜著, 看他的眼睛。

    剛才還盛著水霧的漆黑瞳眸裡,待她湊近後, 只剩下兩張放大了她的臉。

    她回頭看向夜空,才注意到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耀眼,宛如一張大圓盤,剛才他眼睛裡以為是眼淚的伶白水霧, 只是月亮bbzl的倒影。

    隋知盯著夜空,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好羨慕月亮。”

    謝徊抬眼:“羨慕月亮什麼?”

    “我沒見過兩千年前的月亮。”隋知喃喃道, “但現在的月亮,也是兩千年前的月亮, 它什麼都見過。”

    她醉了,醉的囂張, 想到什麼都直說出來,她轉回身子, 又看向蹲在地上的謝徊:“兩千年了, 綏陵孤獨的時候, 會不會和月亮說話?”

    會嗎?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現在她對綏陵的關注,早已經超過了一個考古研究員對工作應由的關注程度。

    以至於,他不知道,還能陪她多久。

    隋知躺在床上,對著月亮自言自語,說的都是考古隊有關於綏陵的發現,偶爾要謝徊應和,偶爾嫌他煩讓他閉嘴,說著說著,沒聲兒了。

    謝徊再一看,她眼睛微闔,呼吸沉沉,睡得香甜。

    月光如流水般傾瀉在她臉上,宛如一條純色緞帶,照的她熟睡的臉頰幾近透明,美得像是沒有血色的畫中美人,謝徊心頭一顫,起身想拉上窗簾,手臂卻還被她牢牢抱著。

    都睡著了,也沒撒開。

    謝徊默了默,動作放的極緩,半跪在她身側,伸長手臂拉上窗簾。

    縱使他能分清她和她,可有些場面,終究是生生世世不敢再回想。

    初時,他是想讓她記起來的,可感受著她緊抱的小手,謝徊愈發覺得,這樣也很好。

    愛他的時候,情感熾熱如豔麗盛開的玫瑰,不帶有一絲雜質,亦不再拘泥於等閒之輩,日夜安穩。

    比終日蜷縮在他身邊,瑟瑟膽怯舒心得多。

    哪怕那時,她也是多少人心中冰清玉潔的白月光。

    -

    第二天早上,隋知醒過來,兩手掐了掐太陽穴,側過頭看見沙發上坐著個男人,一不小心嚇了一跳。

    謝徊從她記的密密麻麻的工作本里掀起眼皮,完整欣賞了一遍她從驚訝轉到恍然大悟,再到疑惑的全過程。

    隋知雙手撐在身後,清醒過來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麼來這了?”

    “……”謝徊覺得這姑娘多少有點翻臉不認人了,無語了兩秒,收回視線,看著她關於白玉寶座的記錄,淡淡道,“你不是身體不舒服?”

    “是有點。”隋知心有餘悸地摳了摳耳朵,感覺耳朵沒什麼事了又摸了摸胸口,深吸了兩口氣,確認自己能收放自如,又接到,“不過這會兒已經沒事了。”

    謝徊單手舉著筆記本,另隻手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懶洋洋地把她的筆記往後翻了一頁,邊翻邊應她:“嗯,沒事就好。”

    隋知踩著拖鞋下地,走到洗手間門口,身子進去,一顆大頭從門框裡露出來,眨眨眼:“你來這裡,是因為我呀?”

    “不然?”他問的坦然。

    村裡的公雞會在清晨固定的時間準時打鳴,正好幾聲“咕咕咕”接在他這句話後面,隋知一邊擠著牙膏,一邊得了便宜賣乖,翹著嘴角嘀咕:“我以為你來看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