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鏡 作品

第60章 第60章

    再回到車上以後, 在藥物和深夜的雙重作用下,紀箏徹底支撐不住,沉沉睡過去。

    周司惟靠邊停車, 取出一條薄毯蓋到她身上, 才重新啟動車子。

    夜晚很安靜, 到酒店之後, 他沒打算吵醒睡著的人,動作輕緩地把人從車裡抱出來, 把車鑰匙丟給門口的侍應。

    她沒有醒, 呼吸在被抱出來時有一瞬的不穩,秀眉輕輕蹙起, 手指無意識攥住他一抹衣角。

    而後, 彷彿是安心了下來,眉頭漸漸舒展,在他懷裡蹭了兩下,白皙的臉頰潤紅,重新沉睡過去。

    周司惟開門,將她抱到主臥,彎腰放到柔軟的深灰色床品間。

    紀箏身上還穿著偏硬質的風衣, 他俯身, 修長的指一顆顆解開象牙色的紐扣。

    目之所及,長而捲翹的睫毛, 精緻小巧的鼻子, 肌膚瓷白瑩潤, 睡著的樣子很乖。

    她其實沒怎麼變, 只是瘦了很多, 臉龐瘦出纖細婉約的弧度。

    周司惟盯著看了幾秒, 視線漸次滑過,隨著紐扣的剝落,露出身下人淺杏色的襯衫。

    襯衫是絲綢的面料,順滑服帖,完美勾勒出曲線,以及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前。

    主臥內只開了床頭一盞橙黃色的燈,燈光昏暗,又為她添加了幾分朦朧的靜美。

    他的呼吸逐漸加重,輕輕攬著紀箏的腰和頭把風衣從身上褪下來,她像是被吵到了,五官輕皺,翻身落入他臂彎裡。

    周司惟一滯,房間裡燃著淡淡的沉香,然而此刻,那微不足道的香味已經不足以讓他平心靜氣。

    他半晌沒動,直到紀箏的頭髮遮住她半邊臉頰,重新陷入平穩呼吸,才慢慢鬆了口氣。

    床邊的手機亮起,周司惟低瞄了一眼,想直起身去接電話,卻被一道很輕的力道絆住腳步。

    他回眸,發現那姑娘不知何時將他衣角攥在手裡,一直都沒放手。

    周司惟頓了一下,按滅手機,坐回去,她隨之彷彿嗅到氣味般湊了過來,臉頰親暱地依偎在他胳膊旁。

    微暝的光線籠在她四周,將她臉龐和髮絲的輪廓暈得朦朧。

    夜色深寂,他腦海中忍不住一遍遍浮現起她在醫院說的話。

    ——周司惟,我從小到大隻喜歡過一個人。

    ——我很想你。

    一字一句,彷彿破曉時的白光,慢慢地,全部照亮。

    從接到她電話的那一刻起,到看到她真的在機場,一整個晚上,都顯得如此不真實。

    直到此刻,她睡在身邊,恬靜美好,才彷彿從雲端,落入實地。

    周司惟靜靜凝視了半晌,垂首將紀箏頰邊的髮絲撥開,手下無意間觸及到的肌膚柔軟滑膩,讓他忍不住流連。

    他低首,靠近,終於忍不住,在她綿軟柔順的髮絲間,落下深深一吻。

    -

    次日,紀箏被喉嚨的一陣幹痛刺醒。

    房間拉著厚厚的遮光簾,床頭夜燈燈光昏黃,看不出來是幾點,她嗓子幹得厲害,撐起身去摸燈光開關。

    不知道是怎麼觸碰到了開關,“唰”的一下,整個臥室都亮起來,讓紀箏下意識抬手眯眼遮擋。

    好一會兒,她才嘗試著睜開眼,找到床頭的手機,一看已經中午十一點了。

    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紀箏下床,拉開窗簾,深城今天是陰天,沒有太陽,看著有種黑雲壓城的錯覺。

    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紀箏猛然回憶起昨晚。

    她是在車上睡著的,那麼……應該是周司惟把她抱回來的。

    身上的襯衫已經皺得沒法看,紀箏頭仍然有點疼,她一邊揉腦袋,一邊不忘發微信跟主編請假,加和疏雲解釋自己突然離開的原因。

    一邊說著,一邊推開門,突如其來的寬敞明亮讓紀箏腳步一頓。

    這是一間大得過分的套房,目測至少有幾百平米,客廳一整套灰褐色的沙發傢俬,銅色吊燈,一整面落地牆高高俯瞰深城港景。

    周司惟原本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聽到動靜掐斷電話,回神淡淡道:“醒了?”

    紀箏也鎖上手機,喉嚨發不出聲音,點了點頭。

    他向走廊另一端走去,端出一杯熱水,還捎帶著體溫計,看她:“站著幹嘛,過來。”

    紀箏渴得難受,也沒跟他客氣,過去端起那杯水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喝盡。

    周司惟已經打開體溫計:“張嘴。”

    她乖巧照做,含著體溫計坐到沙發上等待。

    期間有人按門鈴,周司惟開門,侍應生推著一餐車的餐食進來,擺放到餐桌上,全程沒有多看一眼。

    紀箏垂眼盯著白色的體溫計,面前忽然投落頎長的陰影,她剛抬眸,額頭覆上微涼的手背。

    周司惟俯身看她,皺眉,手又下滑,自然而然捉到她的手感知溫度。

    紀箏眼皮猛然跳一下。

    昨晚不是做夢。

    在機場,在醫院,都是真實發生了的。

    她低頭,看到自己的手被周司惟圈著,他用指腹摩挲了兩下。

    紀箏眼也不眨盯著,手上肌膚相貼的觸感如此真實清晰地傳遞到每一個感官。

    和昨晚是不一樣的,她昨晚混混沌沌,然而現在,是清醒著的。

    周司惟鬆開了她,微微擰眉:“沒退燒。”

    紀箏如夢方醒,拿下自己含著的體溫計,看了眼,37度8,確實還在燒著。

    她默默抱起玻璃杯,聲音還啞著:“我再去吃片退燒藥。”

    話音還沒落,周司惟就瞥了她一眼。

    “先吃飯,”他淡淡的。

    紀箏其實沒什麼胃口,可能是因為發燒的原因,但她也知道不能空腹吃藥,於是點了點頭,先提出一個小要求:“我能先洗個澡換衣服嗎?”

    周司惟言簡意賅:“儘快。”

    她回主臥,關上門洗澡。

    深城今天的天氣悶熱,好在紀箏隨身帶的行李箱裡有薄衣服,她挑出了一件暖杏色的法式茶歇群,長袖長款,也不會冷。

    洗完出門到客廳的時候,客廳裡多了一個年輕的青年,是沈時,周司惟的另一個總助。

    看到主臥出來一個人,沈時臉上滑過一秒鐘微妙的驚訝,很快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