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鏡 作品

第76章 周司惟視角

    那次回去之後,周司惟徹夜難眠。

    那一滴晶瑩的淚水,彷彿遠過重洋,隨著他一起,乘上返程的飛機。

    回去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周司惟一閉上眼,腦海中全是紀箏脆弱流淚的面容。

    她怎麼會,過得這樣不開心。

    不應該,開心的嗎?

    那兩年風行迅速發展,在國內站穩腳跟,將目光投向國外市場時,首先放在了北美和東南亞地帶。

    周司惟在會議廳裡聽下面一堆人吵來吵去,吵得頭疼。玻璃杯切割純淨,讓平凡無奇的礦泉水也折射出鑽石一般的光芒,眾人將目光都投向他,等著最後的決斷。

    水波浮浮沉沉,又讓他想起她的眼淚。

    最後跌破眾人眼球,是他一錘定音,決定選擇倫敦。

    這並不是一個好選擇,周司惟一直並非獨斷專行的領導者,然而這次卻一意孤行,半分不容置喙。

    後來的人摸不著頭腦,然而大學的那群夥伴,多多少少都心知肚明。

    路子霖嘆息問他:“周哥,何必呢?”

    沒有什麼緣由,只是,她不開心。

    陪在她身邊的男人,溫和英俊,與她從前說的理想型如出一轍,可她在異國他鄉,為什麼還是不開心。

    那麼,便離她近一點吧,起碼能在她需要時,不至於無知無奈。

    周司惟也不知道,這是自己的想法,還是隻是他給自己遠赴國外常駐的心思找了個藉口。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他一定要做。

    在這期間,周司惟某次開車路過一個小劇院時,看到了當年他念給她聽的那首詩。

    紀箏的老師辭了工作,和幾個熱愛話劇的朋友重拾夢想,無奈並不景氣。

    周司惟資助了他們,助他們得以在世界範圍內巡演。

    他唯一的要求是,每三個月去一次倫敦出演。

    他看了許多場話劇,終於在某次,等到了那個身影。

    可是,紀箏並不是一個人。

    她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不再如一年前那樣瘦弱得像個瓷娃娃,整個人氣質沉穩,笑意如水,穿著收腰的米白色長裙與短靴,細眉紅唇,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

    周司惟坐在無燈的角落,目不轉睛盯著她看。

    心愛之人與自己同廳,卻坐在另一個男人的身旁。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周司惟想,大約就像海水漲潮,慢慢淹沒自己,而自己還要眼睜睜,看著全世界消失在眼前。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成為更新的荒涼。

    話劇結束後,那二人從話劇廳長長的樓梯走下去,男人給她披上衣服,寬厚的掌心按在她瘦弱的肩頭。

    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是他自己非要,一遍遍折磨自己。

    回國之後,下了一場大雨,秋雨綿涼,周司惟發了一場高燒。

    他很久不曾生過病,那幾天病中,不可控制地想起從前。

    想起和紀箏在一起的時光。

    紀箏剛進大學時,不認識他,小姑娘坐在迎新典禮的禮堂裡,同所有新生一樣,澄澈的大眼睛看向臺上的他。

    周司惟卻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後來,經常能看到紀箏,知道她會彈古箏,跳舞也好,娉娉婷婷往那一站,俏麗明媚,不知吸引去多少人的目光。

    大學兩年,和她的交集,僅限於學生會開會,或者在群裡,她偶爾冒泡聊幾句天。

    紀箏的頭像是很可愛的簡筆畫,看起來畫的是她自己。不知道多少個時候,周司惟點開那個頭像,卻不敢發出一個好友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