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ND

    雲集是被查小理踩醒的。

    小胖狗在床尾蹦來蹦去, 要雲集起來陪自己玩。

    雲集稍微抬身子看了一下,又皺著眉倒回床上,“叢烈……”

    沒到二十秒, 叢烈在臥室門口出現了, 大步走到床邊彎腰查看,“寶貝醒了?”

    “你真的……”雲集低聲抱怨,“我腰要折了……”

    “噓,寶貝寶貝。”叢烈小心把人抄到懷裡,“怪我怪我,我揉揉,我們再睡會兒。”

    他低聲哄著,把興興頭頭滿床跑的查小理扒拉下去,獲得了一聲委屈的“嗷嗚”。

    “我的錯,寶貝,我的錯。”叢烈攏著雲集的腰,極為愛惜地揉撫,“我下回一定注意,你讓我停我就停,你讓我別停我也停, 我肯定不……”

    “你什麼意思?”雲集不幹了, “你意思我現在腰疼怪我自己活該?我讓你別停你倒是挺勤快聽話,我讓你停你反而更來勁, 現在又說我!”

    “寶貝, 噓,寶貝不氣, ”叢烈惹不起他, “怪我怪我, 怎麼會怪我們云云呢?不生氣,我們揉揉不疼了,不動氣了乖。”

    他像是抱著一捧花似的抱著雲集,沿著脊樑骨往下順,“我沒說你,我怎麼會說你呢?”

    其實昨天晚上確實是雲集興致更高。

    叢烈中間問過好幾次他能不能堅持,雲集都讓他別廢話,還把他抓了個滿背花。

    這種事兒也不是一次半次了,雲集舒服的時候就壯志雄心,第二天往往要跟叢烈狠狠鬧一頓脾氣。

    但是隻要雲集有一點不舒服,叢烈除了哄著慣著,沒有半分別的轍。

    前頭要舒服的是雲集,後頭鬧氣的也是雲集。

    叢烈就很一致了,前後後頭都是伺候。

    “你早上起來為什麼不關門?”雲集火氣沒撒乾淨,“查小理喜歡跑臥室你不知道嗎?”

    他從前剛睡醒低血壓的毛病讓叢烈養好了,倒是新添了一項起床氣。

    “錯了錯了,”叢烈哄人哄出流程來了,把雲集抱到腿上,“吵醒我們云云了,查小理可太壞了,等會兒我揍它。”

    “這不是查小理的問題,”雲集摟著他的脖子,把腰露給他,“就怪你不關門。”

    叢烈從善如流地給他揉腰,“對,就怪我,我可太壞了,等會兒我揍我。”

    “煩死你了。”雲集終於被他鬨笑了,枕在叢烈肩膀上,打了個哈欠。

    叢烈看人心情好點了,“再睡會兒吧,還早呢,早點做好了我過來喊你。”

    雲集眯眼看了看時間,“不睡了,上午唐璜他們要過來吧?我衝個澡。”

    上次一起參加完綜藝,不到半年唐璜就跟陳紹庭領證了,還在叢烈無聲的抗議下買了旁邊的別墅。

    唐璜原話:“我可太待見我們雲總了,我看見啥好玩都想第一時間分享給他,兩百米已經是我能接受的最遠距離了。我愛我們雲總。”

    正好這兩天他跟陳紹庭正式搬過來,第一時間就要過來看看雲集。

    叢烈本來是打算直接拒絕的。

    因為他覺得唐璜並不能給雲集起到一個正向的模範帶頭作用。

    但云集覺得唐璜很有趣,並不反感和他接觸。

    知道唐璜要搬來的那天包餃子,叢烈把餡剁得很大聲,“唐璜有趣嗎?我怎麼沒覺得。”

    雲集抱著一盆荔枝在吃,熟練地揪掉果蒂之後把果肉擠進嘴裡,“他人不壞。”

    “你少吃點兒。”叢烈把他的盆奪走,“等會兒吃飯了。”

    雲集的目光黏在荔枝上,“我才吃了三個!”

    “云云沒有吃飯自由。”叢烈提醒他。

    “你說我破了三個月不胃疼的記錄,今天可以吃八個的。”雲集生氣了,扭頭要走。

    叢烈慫了,伸手把他往回撈,“吃吃吃,隨便吃。”

    他不敢拆穿雲集。

    每次發現家裡的荔枝庫存驟減,叢烈都只敢悄悄地補上。

    什麼不胃疼記錄才給吃荔枝……之前雲集肚子難受得掉眼淚,剛好的第二天,就偷偷從廚房摸走五個荔枝。

    但那些都是叢烈提前給他晾出來的,倒不至於再涼著肚子,頂多晚上小心護著揉了半宿,稍微有一點動靜就耐心安撫,總算讓人平穩睡了個整覺。

    第二天人起初雲集還挺驕傲,“我昨天吃了五個荔枝什麼事兒沒有,都沒讓你知道。”

    叢烈給他豎大拇指,“這麼棒呢我家云云。”

    只要在雲集不傷害自己的範圍內,叢烈什麼都縱容。

    所以在抵抗唐璜“來襲”這件事上,叢烈又敗了,還被雲集安了一個“就會吃閒醋”的名聲,額外被罰走五個荔枝。

    叢烈正在給煎蛋翻身,罪魁禍首唐璜就攜家帶口地踩著早飯點兒上門了。

    唐璜遞給叢烈一個牛皮紙袋,“一對兒拉菲,太老了,別醒,開出來就喝。”

    叮囑完這一句,他往裡探頭,“雲總呢?沒起呢?”

    陳紹庭跟叢烈打了聲招呼,默默地在後面換鞋,一貫的沉默寡言。

    “起來了,你們先進來。”叢烈大概知道答案,但還是禮節性地問問:“吃過早點了嗎?”

    果不其然,唐璜毫不見外,“老陳和我,煎蛋都吃單面。”

    “……”要不是陳紹庭也跟著,叢烈真想把唐璜直接攆出去。

    “雲集洗漱呢,稍微等會兒。”叢烈把倆人往客廳讓。

    叢烈家裡最大的規矩就是雲集。

    雲集還沒上桌,這家裡沒人可以動筷子。

    唐璜可太瞭解他了,跟陳紹庭一起坐在沙發上,環視了一圈家裡的裝潢,“弄這麼漂亮,找哪家裝的?”

    說起這個,叢烈就很驕傲,“雲集自己設計的。”

    這別墅直接拿的整套,雲集有幾個地方不太滿意。

    叢烈直接找人把原來的裝潢全敲了,完全按照雲集的喜好重來一遍。

    “怪不得,原來是雲學長手筆。”唐璜咂咂嘴,“我看你這一年出歌出得沒以前勤快,怎麼?準備轉型做賢內助了?”

    “嗯,”叢烈回答得很坦然,“我家云云賺錢,我吃軟飯,不行嗎?”

    唐璜樂了,“真的假的?”

    叢烈好整以暇地往椅子上一靠,“真的呀,我學長有本事,我就給他提供一個溫暖的家。”

    “哦?”唐璜哈哈笑了起來,“我怎麼不是這麼聽說的?”

    叢烈看了一眼表,感覺雲集快洗好了,起身往廚房走,“那你怎麼聽說的?”

    唐璜搖頭晃腦的,“我怎麼聽說你剛以個人名義買了個……”

    叢烈的目光冷冷掃過來,“唐璜,你有時候就是耳朵太尖了。”

    學生時代被這種目光震懾慣了,唐璜只是假裝害怕地捂了一下嘴,朝裡屋看看,“雲總還不知道呢?”

    要不是親耳聽見唐璜提,叢烈真沒想到這事居然能流出來。

    他又看了唐璜一眼,“你再說,婚禮不請你當伴郎。”

    唐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婚禮?什麼時候!”

    叢烈還沒來得及回答他,雲集從房間裡出來了,跟唐璜他們打招呼,“唐老師,陳醫生好。”

    唐璜看著雲集,忍不住有些驚訝地打量。

    雖然外形上的改變不多,但云集簡直讓他有些認不出。

    距離上次見面也才一年多。

    雲集的精氣神都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可能是剛剛吹過熱風,雲集的頭髮很蓬鬆,軟軟地飄起來一撮。

    他雙頰上帶著柔嫩的蘋果紅,襯得白皙的膚色極為健康。

    特別是雲集的情態。

    上次見的時候,唐璜總覺得雲集有點說不上來的沮喪和低落,有種讓人心生憐愛的脆弱。

    但現在的雲集不同了。

    他愜意且放鬆,像是一隻在陽光下睡飽了的貓咪。

    不難看出來,他被保護得極好,過去的傷都已經落痂了。

    叢烈呵護雲集從來不避人。

    看見他要坐,叢烈立刻從廚房裡抽身,給他把腰靠墊好,輕輕在他腰上揉了一把,“還酸嗎?”

    雲集臉有點紅,“你快做飯去。”

    叢烈摸摸他的後背,“餓了?馬上。”

    雲集喝了口溫水,問唐璜他倆:“你們已經完全搬好了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用得到我們的地方儘管開口。”

    “別別別,我可不敢勞動雲總。”唐璜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現在京州的新錢老錢都恨不得能跟瀚海雲總搭上線。我能跟您做鄰居,就是莫大榮幸了。”

    “不至於,太抬舉我了。”雲集笑著搖頭,“我跟叢烈就是唐老師跟陳醫生的近鄰,不用說這些遠話。”

    “我們剛正聊呢,”唐璜等著叢烈過來才問雲集:“你們準備辦婚禮了?”

    雲集點頭,“剛有個想法,什麼都沒定。但我跟叢烈商量過伴郎的事,想請你跟陳醫生一起來。”

    “結過婚還能當伴郎嗎?”唐璜有些不確定。

    “不用講究這些,我這邊是我一位大哥和我弟弟,叢烈這邊我覺得你們倆最合適。”雲集徵求陳醫生的意見,“你們到時候有時間嗎?”

    陳紹庭稍微想了幾秒,“麻煩你們至少提前一週通知我時間,我來協調。”

    “理解,”雲集渾不在意地笑笑,“畢竟京州牙醫頂流,一號難求。”

    陳紹庭也沒否認,“提前安排好就沒問題。”

    唐璜斜了陳紹庭一眼,“這忙碌的陳醫生架子好大,該死的迷人。”

    陳紹庭一挑眉,唐璜咳嗽了兩聲,“我沒問題我不忙,我可以排除萬難,為我們可愛的雲總赴湯蹈火。”

    雲集忍不住地笑,“那真謝謝你啊。”

    叢烈把早點端上桌,唐璜先是對著各色油條三明治一愣,又繼而驚歎:“誰能想到,賢惠這種美好品質的進步空間如此之大,叢老師在那麼高的起點上還能日進千里,厲害,厲害!”

    陳紹庭聽得出來唐璜在映射誰,聳聳肩,“我試過炸油條,但是不好吃。”

    唐璜確實最偏愛豆漿油條,聽見這句就忍不住笑:“陳老師還是少進廚房,別的地方厲害就行了。”

    一桌人都見慣了唐璜這種葷素不忌,各吃各的,稍微同步了一下各自的近況。

    中間傅晴打了個電話過來,說瀚海有些著急的文件要現在立刻過意見。

    叢烈三兩口把飯吃完,就去把傅晴傳過來的東西打好,坐在雲集身邊翻看。

    雲集也探過身想要看看。

    叢烈伸手護著他的肚子把他擺正,“好好吃飯,看完我跟你講。”

    雲集就繼續咬自己那隻圓圓胖胖的小包子,陪著唐璜兩口子聊天。

    叢烈看完,指了兩個地方給雲集,“這裡的比例和責任劃分太含糊,我讓他們改一下。別的和上次傳過來的沒有區別,把這倆改了你就可以簽字了。”

    雲集把文件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叢烈指的兩個地方,簡潔回答:“好。”

    唐璜看明白了。

    叢烈所謂的“吃軟飯”,其實就是挑了雲集的擔子。

    他把活幹到九成九,最後讓雲集拿主意拍板。

    叢烈負責花精力和操心,但最高權力都還在雲集身上。

    這樣一來,雲集的滋潤就不難理解了。

    當初在綜藝裡,唐璜還難以想象叢烈真的會一身傲骨盡數折斷鞍前馬後只為一人。

    但是時隔這一年多,他看到叢烈看雲集的那些眼神,依舊會聯想到放棄了當一顆恆星的太陽,恆久且專注地繞著月亮轉。

    唐璜這次沒說什麼,只是低著頭笑了笑,又給自己拿了一個火腿蛋三明治。

    “雲總,你喜歡什麼酒?”唐璜喝了一口豆漿,“別的賀禮我拿不出手,但是我最近玩著幾個酒莊,可以包下婚禮上所有的好酒。”

    雲集本來想客氣兩句,叢烈倒是坦然接受了,“你看著來吧,到時候雲集也不喝酒。”

    他已經一年多沒讓雲集碰過菸酒了。

    在婚禮上,要是開了個喝酒的頭,來的人少說都要敬上雲集一兩杯。

    叢烈想都不敢想。

    “婚禮我怎麼可能不喝酒?”雲集扭頭看他,語氣不太好了。

    在這件事上叢烈沒留商量的餘地,“胃徹底養好之前,在哪兒你都不喝酒。”

    對於叢烈管自己吃飯這件事,雲集本來是沒什麼意見的。

    但他今天氣不順,就是要跟叢烈對著來,“我胃怎麼還沒好了?我沒難受沒胃疼啊,而且婚禮上都是低度數的酒,喝點兒有什麼關係?”

    “不行。”叢烈搖頭,“果汁可以,茶也可以,酒一口都不行,多少度都不行。”

    唐璜看雲集要不高興了,立刻打圓場,“叢烈,你這也太嚴苛了,有的酒確實很柔和,適量地喝點兒對身體沒壞處。”

    “不行。”叢烈搖頭,“前段時間他還得喝中藥補氣,最近剛好點兒把藥停了,醫生說不能沾菸酒。要是非要喝酒,婚禮就不辦了。”

    雲集看了他一眼,詫異又委屈,推開椅子起身走了。

    “嘖。”唐璜皺著眉看了一眼叢烈,“你這樣兒可不對。”

    叢烈也有點火氣,“不對就不對,我保準不讓他禍禍自己。”

    “那你好好說話啊!”唐璜扭頭看臥室方向,“你別弄得大家長似的,好好跟他商量。知道他身體不好,你還不哄著點兒。”

    其實他看出來了,叢烈應該是寵得厲害,給雲集養出來一點小脾氣。

    但既然脾氣是叢烈慣出來的,唐璜就理所應當地站雲集。

    叢烈也不放心了,抿著嘴張望。

    “行,我跟老陳先撤了,你別讓人憋著氣,他身體又沒多好,你倒是捨得。”唐璜把陳紹庭往門口拖,回頭叮囑叢烈:“辦事兒商量好了跟我說一聲,看看後面怎麼安排好。”

    等大門關上,叢烈就立刻去臥室找雲集。

    雲集窩在沙發的一角上,手邊有一本翻開的書。

    他目光落在書頁上,卻不動。

    看他窩著腰的姿勢,八成就是胃又不太舒服了。

    叢烈真後悔剛剛頂他那兩句,躡手躡腳地在他身邊坐下,“寶貝?”

    雲集根本不理他。

    其實叢烈知道他昨天晚上累著了,今天早上又沒睡飽就被吵醒了,難免氣不順。

    剛才他也是著急上頭了,才一時口不擇言。

    叢烈小心翼翼地摟他的腰,“給我們家云云揉揉肚子好不好?”

    雲集把他的手推開,“不用。”

    “我錯了寶貝,不生氣了好不好?”叢烈不敢用力拉他,只是化開他的力氣把人往懷裡攏。

    “我說不……”雲集用力一甩他的手,又皺著眉捂肚子。

    叢烈管不了別的了,直接強行把雲集抱到腿上,“別動了,疼得厲害?”

    “你別管。”雲集皺著眉,嘴唇有點發白了。

    “我怎麼不管呢?”叢烈腸子都悔青了,仔細把雲集的胃口護住,“等會兒你好了怎麼打我罵我都行,現在寶貝好好跟我說,是怎麼疼?我們看看要不要吃藥,別讓我著急。”

    “唔……”雲集癟癟嘴,眼圈紅了,“你氣我。”

    “我錯了我錯了,”叢烈一手護著他的胃,一手輕輕給他拍背,“不著急不著急,我該跟你好好說好好商量,我的錯,我們云云不生氣了。”

    雲集終於伸手摟他了,“……不舒服。”

    “我知道,寶貝,我知道。”叢烈邊安撫邊給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揉揉我們就不疼了。”

    雲集很久沒難受過了,貼在叢烈懷裡有點動不了。

    叢烈護著揉了好一會兒,懷裡的人終於放鬆一點了,腰也不再緊張地繃著,軟軟地在他懷裡靠著。

    “趴會兒嗎?”叢烈低著頭,輕聲問他。

    雲集肚子還是有些發涼。

    他想讓叢烈給自己暖暖,點頭。

    叢烈讓他舒服地趴在自己身前,伸手從旁邊抽了一把便攜鍵盤,“給我們云云唱個歌兒聽聽?”

    雲集扶著他的肩膀,“你最近寫的嗎?”

    “剛給你想的,”叢烈調了一下鍵盤的音,“就叫《我的小云彩》吧!”

    雲集很輕地笑了一下,“你又哄小孩兒。”

    “真叫這個,”叢烈空著的手還在給他順後背,“而且我家小孩兒不舒服呢,哄哄不行嗎?”

    雲集笑著趴回他肩頭,安靜地聽。

    叢烈試著按了幾個音,輕柔地開口:

    “我有一朵小云彩

    潔白柔軟又甜又乖

    我不愛晴空也不愛星星

    我只愛我的小云彩”

    雲集有節奏地揪著叢烈肩頭的布料玩,身體更放鬆了。

    “我的小云彩

    有點小脾氣

    偶爾陰天要下雨

    但他溫柔的小雨滴

    只會讓人心疼從不叫我生氣

    噢我乖乖的小云彩”

    雲集忍不住地笑,“叢烈你好幼稚。”

    “我希望白天晚上都能看見我的小云彩

    看他飄在我的心坎裡

    我希望他天天開心不下雨

    自由自在想去哪裡去哪裡”

    “我不都飄在你心坎裡了?”雲集給他挑毛病,“還怎麼想去哪裡去哪裡?”

    “小云彩去哪裡

    我的心就跟著去哪裡

    噢~噢噢噢

    我跟著我的雲彩走”

    雲集哈哈地笑了,“人家都說雲彩跟著人走,你卻跟著雲彩走。”

    見終於把他哄開心了,叢烈鬆了口氣,“那沒辦法,誰叫我有天下第一好的小云彩呢?”

    怕雲集還是不舒服,叢烈一直把人安穩護著,想哄著他再睡會兒。

    雲集安靜了兩分鐘,又扭頭看叢烈,“你剛剛說不辦婚禮,是不是你本來就沒有很想辦?”

    他最介意這個。

    叢烈自覺失言,又覺得幹憑嘴說不令人信服。

    他打開手機相冊遞給雲集,“看看吧。”

    雲集接過來,偏頭看他,“這是海邊嗎?”

    叢烈護著他的後腰輕拍,“往後翻翻。”

    沙灘、礁石、草地、茂密的山林,逐漸出現了成片的鬱金香和玫瑰花田,再往後就是高大如城堡的沙色建築。

    雲集越發驚訝,“這是什麼地方這麼漂亮?”

    “這是禮物,”叢烈親了一下他的耳廓,“送給我的小云彩。”

    雲集艱難地理解了一下,“叢烈,你……買了個島?”

    雖然是花自己的錢,叢烈還是有點慫了,“也沒有很貴,而且當時在打折就……”

    就好像在跟雲集彙報多買了幾捆日清蔬菜一樣。

    “……啊你就為了結婚買一個島啊!”雲集在叢烈胳膊上輕輕摑了兩下,“從哪兒學來瞎花錢的臭毛病!敗家孩子!”

    叢烈根本不躲,兩隻手都護著雲集,“別動別動,等會兒又不舒服了,你要打哪兒我替你打。”

    雲集又氣又笑,“太過分了吧?你有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買個島除了結婚用還能幹什麼?”

    雲家也有島,每年的打理費都高得驚人,但只在偶爾辦一些私人活動的時候用個一次半次。雲集離開雲家前,統共也就去過五六次。

    沒想到他一個沒看住,叢烈就也給他弄了個島回來。

    “那個島離陸地不遠,我在南岸修了個小型機場,或者坐船過去也很方便。”叢烈飛快地解釋,“從京州機場過去,也就四個小時不到,平常我們隨時都可以過去玩,上面的資源儲備也足夠我們短住一兩個月。”

    聽他說完,雲集腦袋裡充斥著那句“我在南岸修了個小型民事機場”,嗡嗡的。

    他沉默了幾秒,抿了抿嘴,“叢烈,你是真的悶聲兒辦大事。”

    叢烈摟著他,“我不想讓你覺得我不看重婚禮或者有不辦婚禮的想法,我只想讓你開心。”

    他還有點委屈似的,“學長已經不喜歡玫瑰和鬱金香了嗎?學長不喜歡我買的小島嗎?”

    他的眼角往下耷拉,眼巴巴地望著雲集,“學長不想跟我辦婚禮嗎?”

    雲集就沒見過這麼熟練的倒打一耙,破罐破摔了,“想的。”

    叢烈得寸進尺,“那學長到時候別喝酒行不行?如果有人敬你,我可以替。如果你想嚐嚐,就從我杯子裡喝一點兒,可以嗎?”

    雲集割完五城割十城,節節敗退,“……可以。”

    “學長你真好。”叢烈抱著他的腰,大狗一樣把他撲進床裡,“學長我愛你。”

    雲集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叢烈,你就是狗。”

    --

    婚禮定在六月中,從規模上並不能算得上盛大,總共也只邀請了幾十位賓客。

    但就像是唐璜預料過的,名利場上的新錢老錢為了爭一張婚禮當天來島的邀請函幾乎打破了頭,都要來見一下京州兩位傳奇式的新貴。

    雲集自不用說,借先後兩場翻身仗在娛樂業開疆拓土,讓瀚海成為毫無爭議的業界龍頭。

    而那位現象級的樂壇巨星這兩年作品精而少,似乎露出一些隱退的意思。但知情人又說他其實已經轉入金融界,憑藉自己另一份天賦點石成金。很可能只是表面低調,實際上已經搖身成為京州新首富。

    婚禮當天,叢烈正在給雲集系領結。

    他微微低著頭,小心將絲緞綁成一個雙結,仔細擺正,將雲集的領子翻好,“寶貝,緊不緊?”

    雲集搖頭,“剛剛好。”

    叢烈愛惜地理了理雲集的頭髮,“我們學長好英俊,我好羨慕我自己。”

    雲集低下頭忍笑,“又說瘋話。”

    化妝師帶著雲集去檢查最後的細節,叢烈把手機拿出來,看到上面的三個未接。

    就他低頭的功夫,又有新的電話打進來。

    他接了。

    “嗯。”

    “叢烈,你為什麼要阻撓我參加雲集的婚禮?”雲世初的憤怒從電話裡傳出來。

    “你以什麼身份問?”叢烈從容地回他。

    “我向雲集認錯也不行嗎?”雲世初的聲音蒼老了一些,“我不要求他回雲家,也不強求他做任何事,只是見一見他也不行嗎?”

    “不行。”叢烈聲音依舊平和。

    “我為什麼不能參加他的婚禮?我只是遠遠地看看,也不行嗎?”雲世初追問:“為什麼不允許我的飛機降落?”

    叢烈看著遠處整理妝容的雲集,正好雲集也在透過鏡子看他,衝著他甜甜的一笑。

    叢烈朝他做了個飛吻的動作,雲集的臉一下就紅了,又假裝不再看他。

    叢烈笑了笑,繼續回答雲世初:“因為你不配。他現在非常開心。而你的出現,除了難過不能帶給他任何東西。我不允許。”

    他有禮貌,而且冷酷,“我感謝你給了雲集生命,但不管出於怎樣的初衷,你又屢次險些將它奪走。現在雲集是我的,我對你的尊重就只有請你體面地離開。”

    最後,他帶著一些報復心,“噢,對了,如果你想見雲集,可以通過觀看網上的婚禮直播,我授權了所有的平臺。或許見到他之後,你能明白他離開雲家之後變得有多好。”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傳來了忙音。

    叢烈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走向雲集。

    “有人打電話嗎?”雲集仰頭看他。

    “不重要。”叢烈扶住他的後背,低頭吻了一下雲集的額頭,忍不住又輕聲喊他,“寶貝。”

    雲集仰起頭,向他索吻。

    叢烈根本抵抗不了,單手捧著他的臉頰,彎腰吻他。

    “唔……”雲集被親得喘不上氣來才鬆開他,“叢烈。”

    叢烈溫柔地揉揉他的後頸,“我在,云云。”

    把一眾滿臉通紅的後勤人員留在身後,叢烈牽著雲集走進了鏡頭。

    六月的陽光正好,玫瑰盛放。

    兩個人都穿的純白禮服。

    叢烈高大,一雙好肩膀把西服撐成一個標準的倒三角,走動間能輕易看出他優越的肌肉力量,周身散發著濃烈到近乎猛獸的雄性荷爾蒙氣息。

    走在他身邊,雲集明顯是被愛惜和保護的對象。

    雲集被叢烈扶著一隻手,漂亮的眉眼淺淺笑著,優雅且從容。

    只有叢烈知道他緊張得手心裡出了一層汗,伸手攬著他的腰輕拍,“寶貝,不緊張,我在呢。”

    全國網民已磕瘋。

    【蒼天啊大地啊我磕的cp大he啦!!!火燒雲szd!!!】

    【雲集老婆好米好米好米!!!叢烈,我的一生之敵——】

    【好久不見,雲集胖點兒更好看了!天哪就像畫裡的美人一樣!!】

    【真的氣色好好,一看就養得很精細!!!】

    【給叢烈發個小紅髮發!!】

    【拜託叢烈以後別把雲集捂那麼嚴行不行?給我們也看看好嗎?我們商量商量,給我們看看你也不損失什麼啊!】

    【就是啊嗚嗚嗚,上次綜藝之後真的無人拍到雲集了……好想他啊……】

    【狗仔們爭氣點好嗎!!拍個雲集的後腦勺給我們看看也行!!後腦勺都可愛!!】

    【別吧,雲集好不容易身體好一些,雖然我也想看寶貝,但我更希望別打擾我們云云崽——】

    【+1!只要雲集過得好,我們不重要嗚嗚嗚!(偶爾能給我們見見就更好了)】

    【嗚嗚嗚我愛云云寶但我失戀失得好快樂!!!!】

    【我靠啊叢烈真的給雲集買了這個島嗎!!】

    【而且種了滿島的玫瑰花和鬱金香!】

    【嗷嗚叢烈好高調我愛了愛了我的火燒雲我的cp之神!!】

    【太感謝叢烈公開婚禮過程了!您就是唱歌的神!太大方了!】

    【他才不是大方哈哈哈,他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他最愛雲集。】

    【哈哈哈哈哈真實!】

    【好啦叢烈,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最愛他了!!!】

    作為主持人,傅晴站在全世界的目光中,向叢烈發問:“無論健康或是疾病、富有或是貧窮、順利或是失意、貌美或是失色,你都願意尊重他、陪伴他、愛護他,並且在一生中永遠忠心於雲集嗎?”

    叢烈摟緊了雲集的腰,很鄭重,“我願意。”

    傅晴轉向雲集,聲音有些哽咽,“雲集,無論健康或是疾病、富有或是貧窮、順利或是失意、貌美或是失色,你都願意尊重他、陪伴他、愛護他,與叢烈共度一生嗎?”

    鏡頭轉過來,拉近又放大。

    賓客們都在安靜中等待。

    海風中瀰漫著夏日熾熱的玫瑰香氣。

    叢烈轉頭看向他的身邊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那雙清透的眼睛微微仰著,清澈得彷彿晴空下碧藍的海水。

    時間好像靜止了,連海浪的聲音都變得遙遠。

    叢烈忍不住緊張地吞嚥,輕輕撥開那雙眼睛前飄拂的碎髮。

    雲集向他看過來,專注且堅定。

    “我願意。”

    “砰!”香檳噴湧。

    時間的鐘,重新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