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辭酒 作品

第46章 白桑

    戚白想江鑑之和鬱欽川是多年好友, 江鑑之這麼聰明,就算兩人不常聯繫,也肯定知道鬱欽i川不少事。



    他緊緊盯著江鑑之,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江鑑之皺起了眉,沒回答戚白的問題,而是問他為什麼突然在意鬱欽川。



    戚白心說要不是姜意誰會在意不熟鬱欽川,嘴上卻道∶



    "你別管,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江教授看著戚白,下頜線緊繃又不說話了。



    見他表情不對,戚白莫名∶"問你鬱欽川,你這麼盯著我看做什麼?"



    江鑑之∶"你今天找我就是為了鬱欽川。"



    戚白∶"不然呢?"



    姜意那邊還沒出結果, 怕江鑑之提前跟鬱欽川通氣,他不好直接問,只能旁敲側擊。



    江鑑之∶".…



    等面前的門重新關上,戚白都摸不清江鑑之做什麼突然冷臉。



    心虛了?



    戚白許久沒在江鑑之臉上瞧見剛才那樣冷漠疏離的表情了,這讓他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對方也是一副誰都不搭理,多說一個字都不樂意的模樣。



    戚白無功而返。



    -門之隔,江鑑之聽著戚白腳步聲漸行漸遠。



    兩分鐘後,前段時間加上好友後,鬱欽川破天荒收到了江鑑之主動發來的消息,心裡正意外,點開一看∶



    【j】∶你和姜意什麼時候結婚。



    【鬱欽川】∶???



    【鬱欽j川】∶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j】∶你們在一起時間不短了。



    【鬱欽川】】∶我心裡有數,等我這裡事情處理完。



    鬱欽川奇怪又新鮮∶你怎麼突然關心我和阿意的事了?是戚白跟你說了什麼?



    【j】∶沒事。



    【鬱欽川】∶???



    **



    接下來幾天姜意那邊沒傳來任何消息,戚白問過他兩次, 姜意都說沒事。



    以為兩人誤會解除了,剛巧有個大客戶找上門,願意高價買他同系列的三幅畫,一忙起來戚白就把這事忘腦後了。



    畫的價格初步定下,戚白接到陳少角從夏城打來的電話。



    陳少角拉著他閒聊,聽起來沒什麼正事,戚白彎腰洗了洗畫筆,懶懶開口∶



    "你閒的吧?一大早打電話跟我聊初中女同桌,要是沒事我先掛了。"



    太過久遠的事,戚白連初中同桌是男是女都不記得,也不知道陳少角哪裡這麼好的記性。



    "唉等會兒。"陳少角趕緊叫住他∶"那個啥…你最近有空不?"



    "有事說事。"戚白最煩說話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到正題的。



    陳少角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凝重∶"你要是有空,這幾天回來看看吧。



    在毛巾上擦了擦畫筆上的水,戚白嗤笑一聲,渾不在意∶



    "看什麼?戚瑞山終於熬不住要走了?"



    手機那端的陳少角安靜了下來,戚白察覺到不對勁,挑眉∶



    "他真不行了?"



    "不是叔叔。"陳少角艱澀開口∶"是….…阿姨。



    戚白手上動作猛然一頓,上好的毛筆因用力不當,炸了毛。



    戚白愣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什…麼?"



    病房外的陳少角偏頭看了一眼關上的病房門,嘆口氣∶



    "白姨得了乳腺癌,現在在夏城一院住院。"



    嚴格來算,陳少角和戚白還算遠房親戚――兩人的媽媽是堂姐妹。



    但是戚白的外公和陳少角的外公年輕時不和鬧了矛盾,兩家走得並不親近,所以兩人的媽媽關係也就那樣。



    戚白和陳少角兩人也是當了同學成好朋友後,才知道與對方有這樣一段關係。



    戚白的母親叫白桑,白桑和戚瑞山離婚之後就離開了夏城,和戚家包括戚白都斷了聯繫。



    在白桑和戚瑞山這段婚姻之中,戚瑞山是過錯方,不管是法律還是當時剛讀初中的戚白的意願,都是想跟著母親生活。



    可白桑毫不猶豫地放棄了撫養權,在戚白上學時拿著離婚後分到的財產,毫不猶豫的離開。



    從那之後,一去多年,了無音信。



    戚白沒想到會從陳少角的口中聽到白桑的消息。



    還是這樣一個消息。



    愣了好久,戚白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乳腺癌?"



    陳少角''嗯''了一聲,聲音裡沒了往日嬉皮笑臉的輕快,有些低∶



    "晚期……上個月查出來的,白姨不讓我告訴你,說不想打擾你現在的生活,但是.



    他覺得戚白有權利知道。



    說到最後陳少角沒了聲音,他長這麼大其實沒有見過白姨幾面,但人面臨生老病死,總是免不難過。



    更何況這是他好朋友的母親。



    癌症這麼大的病,他媽媽知道了都放下老一輩的恩怨來醫院探望,陳少角自然也得來看看,,



    白桑也快五十歲了,從查出來癌症後情況就不太樂觀,一查就是晚期,癌細胞擴散已經無法抑制,醫生說最理想的狀態就是再撐半年。



    要是情況不好,一個星期、半個月、一個月……



    誰也說不準。



    這些年戚白嘴上不說,但陳少角知道自從父母離婚之後,白桑就成了他心中的一塊疤,碰不得也好不了。



    年少時感情深厚,離婚後十幾年沒見面的親生母親得了癌症……



    不用換位思考,陳少角都明白戚白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



    陳少角覺得命運實在太他媽不公平,什麼破事兒都讓戚白攤上了。



    陳少角心中操蛋,放緩了聲音對戚白道∶"如果你要回來……跟我說一聲,我來接你。''



    後來陳少角又說了幾句什麼,戚白已經記不清了,他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掛的電話。



    戚白太久太久沒有白桑的消息了。



    剛開始那兩年,他還會四處打探對方的消息,可白桑離婚後就換了手機號碼,外公家也不肯透露一絲消息。



    初中的戚白後知後覺――哦,我也是戚家人。



    她在躲我。



    媽媽要奔赴新的人生,自己只會絆住她的腳步。



    從那以後,戚白再也沒有問過白桑的消息。



    這些年,唯一會在戚白麵前提起白桑的只有戚瑞山,和後面緊跟著的那句∶



    你媽媽當初不要你,是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就這麼報答老子?



    戚白盯著面前還未完成的畫 ,一動不動坐了好久。



    他一直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白桑的消息……



    業。



    夏城高鐵站,陳少角接到了戚白。



    上車後,陳少角一直小心翼翼地瞄他,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戚白戴著墨鏡,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皺眉∶



    "別用這種噁心吧啦的眼神看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我。"



    只是擔心戚白此時狀態的陳少角∶



    陳少角氣笑了∶"誰他媽的沒事暗戀你,老子筆直!"



    見戚白還能跟自己開玩笑,陳少角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



    戚白微微扯了扯嘴角,閉目養神。



    車開出人多的高鐵站,陳少角又瞄了戚白一眼,儘量使自己的語氣平靜如常∶



    "先去我家還是……?"



    戚白淡聲開口∶"我訂了酒店,先去酒店。''



    知道戚白是不想打擾自己,陳少角在心裡嘆了口氣,應聲說好。



    去酒店的這一路上,戚白隻字不問白桑現在的情況,陳少角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車內氣氛有些凝重的沉默。



    到了酒店戚白放了行李,陳少角問他要不要現在去醫院,自己可以送。



    戚白整理自己的東西,頭也不抬∶



    "你先回去吧,待會兒我自己去。"



    知道戚白是還沒有做好見白桑的心理準備,陳少角也不逼他,把病房號和床號發到他手機上∶



    "那我今天先回去,明天再去看白姨。"



    戚白低聲 ''嗯''了一聲。



    等陳少角默默離開關上門,戚白才停下整理東西的手。



    下決心來夏城幾乎沒花什麼時間,可真到了這裡,戚白又懷疑自己來這一遭是否正確。



    畢竟那人……並不希望看見自己。



    他的存在,會時時刻刻提醒白桑曾經擁有過那段失敗婚姻,以及婚姻最後那段歇斯底里、雞飛狗跳的日子。



    近鄉情怯,陳少角心裡想得沒錯,戚白的確還沒有做好見白桑的心理準備。



    他甚至不知道年近五十的白桑長什麼模樣。



    白桑年輕時的模樣在心底久未想起,記憶中的面容都已經隱約有些模糊。



    戚白試著把記憶中的白桑翻出來,在她眼角、臉上添幾道皺紋,可失敗了。



    他想象不出來。



    ★大大



    戚白在酒店待了一個多小時才出門打車去醫院。



    醫院門口有賣探望病人的鮮花和果籃,戚白目光在包裝精美的百合和康乃馨花束上流連兩秒,拎著果籃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