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摘雕弓 作品

第86章 內門弟子(四)




    徐千嶼想辯駁,他的境界畢竟在她之上,如何能佔據主動?



    但仔細一想,師兄今日出招,的確沒有超出她在劍術課上學到的基礎劍招,不過是拆分重組,竟能用得毫無滯澀之意,不免暗自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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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間有兩次主動攻擊,倒是出人意料。”沈溯微道,“這很好。”



    “不過,我踩進水裡的時候就已輸了。”徐千嶼道,“倘若不是你用冰凌將我托起來,我就掉下去了,便也沒有主動進攻了。”



    “誰說掉進水裡就輸了?”沈溯微道,“沉入水下,閉氣,攻他下盤;若還不行,便將對方一起拖下去,除非對方是水靈根,不然也總有幾分狼狽。”



    徐千嶼對簪花大會的危險又有了新的理解。



    不像是過招,倒像是搏殺。



    “不必太拘泥擂臺的規矩。”沈溯微道,”既然打,便是要贏。”



    徐千嶼點點頭。



    “是不是覺得我要求太嚴格。”沈溯微見她半晌不語,又道,“先前我指導你,你是弟子,我是教習,你達到課業標準即可。”



    “但現在你是我師妹,我們便是同門,所以我會用對自己的要求來對你,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可以是真正一戰的對手。”



    徐千嶼想到前世她到死也未曾勝過師兄;又想到師兄日後登大道、成道君,覺得這個目標難以實現,急切道:“可是你就像師尊凍的那條龍,沒有可下手的點。”



    沈溯微一頓,半晌他道:“我也是人。”



    他轉過臉,那雙上挑而秀美的眸中,有一種撼動人心的純粹和通透:“只要是人,怎麼會沒有破綻。”



    說罷他伸手,帶徐千嶼躍下屋頂。



    二人一路走到兵器庫後方,從法陣拾級而下,到了地下。此處靈氣充沛,但漆黑潮溼,內裡像是個狹長的甬道,伸手不見五指。



    徐千嶼摸索前行,見冰涼的石壁上,有不少劍痕和孔洞:“這什麼地方?”



    沈溯微道:“這裡是蓬萊從前的劍冢,不過裡面的劍移到了兵器庫法陣內,此處便被廢棄了。”



    “這裡靈氣充沛。”沈溯微道,“我入門時,常在此處練劍。”



    徐千嶼心中震動,這地方幽寂無人,連蟬聲都聽不見,怎麼會有人喜歡呆在這裡練劍:“可是這裡太黑了,你連劍痕的深淺都看不出。”



    沈溯微沒有回答,徐千嶼手中被師兄塞進一束“滿天星”,點亮時,徐千嶼方見一點璀璨光明。



    沈溯微卻陡然拔劍,一劍削去煙火燃著的尖端。



    徐千嶼趕緊丟掉棍,抽出木劍抵擋他的進攻。



    徐千嶼邊退邊暗自吃驚,師兄對於劍的把控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才使那半截線香粗細的煙火剛好恰好卡在劍刃上,既不砍斷,也不將它吹滅,還能從柔和纏綿中牽拉出剛硬的殺氣。



    徐千嶼只看見一個璀璨的光點飛舞,拉出火痕。



    二人刀兵相接,徐千嶼唯聞風聲,臉上被寒冷劍氣打得生疼。徐千嶼謹記師兄教誨,鎮靜下來,眼睛看不到,便閉目以意識感知,在漆黑當中,看見一把劍。



    劍身是青色,如同一截窄窄流動的火焰,在空中平削,陡轉,火焰隨之而起伏變色。



    原來用意識能看到的是劍上殺氣!



    徐千嶼忽略對手的身份和修為,閉著眼睛全心全意與這把劍對戰。



    兩劍出招愈來愈快,如暴風對急雨,徐千嶼終於“看”到了自己的木劍的影,她爆發出的殺氣是一閃而過的幽紅色的火焰,很快同另一把劍交纏在一起。



    那把燃著青焰的劍直朝她面門劈來。她也不遑多讓,閉眼對撞過去。



    睜眼,徐千嶼背貼住牆壁,劍擋在眼前,師兄的劍架在她劍上。



    那火星璀璨四濺,燃盡最後一截,照亮沈溯微冷白的下頜,和殷紅的嘴唇。俄頃,煙火熄滅,細煙飄起。



    但周圍沒有暗下來:此處靈氣太充足,故而煙火的軌跡還停留在空中,二人一路打一路向劍冢深處移動,故而光的軌跡成了個交錯立體的形狀。



    徐千嶼在璀璨的軌跡間走來走去,仔細觀察,從出招到結束,師兄的劍,有一個連貫的走勢,如龍飛蛇動。



    “看得出嗎?”沈溯微隨她一起看眼前金芒,“這便是我的劍意。”



    他持劍點向其中一個缺口:“這裡是我的破綻。”



    “這裡,這裡。”



    他竟精準地將自己的破綻一一點出。



    “記住了麼。”沈溯微忽然問,“這痕跡只留存一息。”



    徐千嶼回想當時情形。假如方才她能抓住這些破綻,擊入間隙,便能克敵制勝。



    她在腦中構想一番,竟有所悟:“記住了。”



    *



    自進了內門,大家見面的時間便少了許多。阮竹清在夢渡喂鴿子,好容易碰見了虞楚,拍拍手她叫住。



    虞楚長高抽條了,面色也紅潤許多,坐在他旁邊的階上:“我一入門,師父就就給我分配了新爐,那爐很名貴,據說是煉出過好幾件神器的。不過師父說,他也不指望我能很快地煉出什麼東西,先從《煉器凡物志》開始學起。”



    與她一同入芳長老門下的師姐簡瑤,人也很好相處。據簡瑤說,她就想找個不那麼拼命的地方慢慢修煉,專門選了個脾氣隨和的師父,一進門,她便躺下了。



    芳錚確實脾氣極好,剛入門的前幾日,他同她們說話還會緊張臉紅。幸好煉器師總是對著爐,不必對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