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

    原定的計劃本來是唐慢書和蘇綏一同出席晚會,但就在臨近出發前一個小時,唐慢書忽然接到公司的消息,有一件非常緊急的事必須要他去處理不可。

    唐慢書本想推掉,他答應過蘇綏,一定會陪他一起出席頒獎典禮,但蘇綏卻並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而耽誤唐慢書的工作。

    他善解人意道:“很少有這樣的情況,應該是挺棘手的事。叔叔不用擔心我,你先回公司一趟,等處理完了再來。”

    “可是……”唐慢書面露猶豫之色。

    在他心裡,蘇綏的事遠比一切事都來得更重要,即便是工作,也得往後排排。

    蘇綏換上了非常堅決的語氣:“沒有可是。頒獎典禮很重要,你的工作也很重要,而且我相信,叔叔一定會遵守承諾的。”

    他幫唐慢書拿來外套,語氣又緩和下來,輕輕的笑了笑:“就算是遲到,只要你能來,再晚都不晚。”

    這句話猶如一顆定心丸,讓唐慢書焦躁的心情奇異般的被蘇綏撫平下來。他一動不動的看著青年,眼神中有著無比珍重的愛憐,就這麼看了好久,才慢慢的鬆了口。

    “好,我先去公司一趟,處理完之後就會立刻趕到活動場地的。”

    蘇綏笑眯眯的“嗯”了一聲。

    “你今晚很漂亮,”唐慢書由衷的誇他,“一定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他其實並不喜歡蘇綏從事的這項職業,因為成為明星之後,必然會導致有許許多多的人來與他爭奪蘇綏,誰都不會願意自己突然多出來幾十萬個情敵。

    林望景亦是如此,除了看不起這項職業之外,他更多地是一種霸道的佔有慾情節在裡面作祟。在他眼裡,蘇綏就是他一個人的,憑什麼被那麼多人看見、被那麼多人覬覦。

    說好聽點是獨佔欲,說難聽點,就是把蘇綏當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但唐慢書與林望景最大的不同是,他雖然同樣不喜歡,但他尊重蘇綏的決定,尊重他的喜好,尊重他的職業,並且想盡辦法讓他得償所願。

    當蘇綏站在萬人矚目的正中央熠熠生輝的時候,唐慢書亦會為了他所獲得的榮譽而感到由衷的驕傲。

    臨走前,唐慢書對蘇綏說:“我來的時候,會帶一束花送給你,慶祝你得到今晚該得的獎項。”

    蘇綏心中為之一動,甚至懷疑這句“會帶一束花給你”是在講什麼動人的情話。

    他微微仰起臉,笑容間眼神靈動:“還沒頒獎呢,也許我今晚只是陪跑,豈不是會辜負了叔叔的花。”

    “在我心裡,你已經摘得桂冠了。”

    唐慢書鄭重的看著蘇綏,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永遠都不會辜負我的花。”

    他或許還有其他的什麼意有所指,但當時的蘇綏心中被一陣陣酥麻劃過,已經無暇顧及這些細枝末節了。

    他只知道在唐慢書走後很久,心臟都還在為了那一句“我來的時候,會帶一束花送給你”而砰砰跳動。

    蘇綏支著腦袋,正漫無目的的回想著不久前自己和唐慢書發生過的對話,根本沒有注意到周路陽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自己身邊。

    “學,咳,學長,好久、好久不見。”

    周路陽說完這句話後,整個人都快哭了。

    他本來沒有想讓自己這麼結結巴巴的,明明在鼓起勇氣說話之前就已經打好了腹稿,可是一看見蘇綏,整個人就忽然沒由來的開始緊張,把一切都給弄砸了。

    他在心裡狠狠地罵自己怎麼這麼不爭氣。

    猛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蘇綏一抬頭,便闖進了那雙黑漆漆的、明亮的眼睛裡。仔細一看,還帶著一點急得快哭了的水光,看起來就像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狗狗

    。

    而周路陽在蘇綏看向自己之後,腦子徹底不夠用了,渾身僵硬的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最後只能可憐兮兮的對著青年努力地笑了笑。

    “有什麼事嗎?”蘇綏覺得無趣,遂收回目光。

    也因此,他並沒有捕捉到周路陽那一瞬間失落下來的情緒,不過即便捕捉到了,估計也不會太在意。

    “我就是……就是有這麼久沒見到學長,有些想你了。”小狗低下頭,發抖的聲線裡是藏不住的落寞。

    蘇綏聽了,並沒有往心裡去,而是隨口說了句:“這不是就見到了嗎,圈子就這麼大,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什麼好想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周路陽總覺得蘇綏自從和自己攤牌以後,就越來越有一種冷漠疏離的感覺——或者說,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只是之前暫時沒有表露出來。

    但他又分明看到,蘇綏在和唐慢書聊天的時候,眼神依舊是那種能將人溺斃的溫柔,是他曾擁有過,又徹底失去了的溫柔。

    周路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往下說了,最後只能乾巴巴地說了一句:“學長,你今晚很漂亮。”

    乍一聽到這話,蘇綏擺弄平板的動作一頓,明明是和唐慢書說的一模一樣的話,但他就是覺得,被周路陽誇獎和被唐慢書誇獎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唐慢書的的聲音又低又沉,看人時眼神異常專注和溫柔,而周路陽更像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就連說出來的話都不是很有說服力。

    因為造型要保密,所以攝像鏡頭並沒有拍到蘇綏的服裝,只是拍了他的肩膀往上,但饒是如此,當他每次一抬頭,那張臉出現在屏幕中時,還是會引起直播間的激烈浪潮。

    花兒對我笑:我去!!美瞎我眼!

    我愛帥哥美女:這是人間真實存在的美貌嗎?!

    真正路人001:周路陽已經夠好看了,蘇綏比他還要好看,無法想象兩個人同框站在一起的樣子!

    蘇綏就是我老婆:嗚嗚嗚嗚嗚眼淚從嘴巴里流了出來,老婆看看我老婆!

    老婆貼貼:呃,他一下子,美到了我的心巴里去。

    綏綏寶貝給我舔舔:斯哈斯哈斯哈,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對著老婆的美貌只會斯哈的廢物了!

    老婆我命運中的老婆:啊啊啊啊啊老婆給我草草老婆給我草草(健康的爬行)(健康的蠕動)(健康的斯哈斯哈)

    過了沒多久,便有個場務過來客客氣氣的說了一句紅毯儀式馬上就要開始,攝像點點頭後,就關掉了自己的攝像機。

    直播間的觀眾們正舔顏舔的飛起,畫面忽然就轉播到了前臺的紅毯,第一組藝人都已經出場了。

    蘇綏關掉平板,拿掉蓋在身上的衣服,打算去前面做準備。

    看清他全身的妝造後,周路陽漆黑的眼眸中劃過一絲驚豔,就發了這麼一會兒呆的功夫,蘇綏就已經快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了。

    他趕緊跟了上去,生怕那人不要自己。

    紅毯兩旁除了會坐著一些工作人員以外,還設置了受邀嘉賓的席位,按照這圈子裡拜高捧低的尿性。身份越高的越會被排在前面。

    蘇綏在臨上場前往兩旁的嘉賓席上掃了一眼,不出意外的沒有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雖然已經做好了唐慢書一時半會兒趕不到的心理準備,但他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失落的情緒。

    周路陽得壓軸,所以只能跟到快上場的地方便止住了腳步。

    他藏在後臺的人群之中,用近乎痴迷的目光看著一步一步走上紅毯的蘇綏。

    青年身姿挺拔,身形欣長,加上那從始至終都淡然自若的氣質,猶如一棵雪頂之上的小青柏。

    鬱鬱蔥蔥,向上生長。

    他不緊不

    慢的邁著步子,嘴角始終掛著得體禮貌的笑容,眼神明亮璀璨,恰似天邊最亮的那顆星星。

    在急躁浮誇的名利場裡,眉眼溫潤的青年與這場晚會格格不入,彷彿淤泥之中長出來的碧青荷葉。

    京城冬日裡凜冽的晚風一吹,便盡顯清雋通透。

    那張美到足以令人失神的臉已經夠豔壓群芳的了,但蘇綏周身那與世無爭、溫柔疏離的氣質,更加讓他獨樹一幟。

    紅毯上,各路明星為了在短短的時間裡讓屏幕前的觀眾都記住自己,可謂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不管男男女女,紛紛打扮的花枝招展,讓人目不暇接。

    但今晚真正讓人記住的,卻是一襲白西裝的清朗青年。

    他就像一彎盈盈白月,即便月光不爭不搶,也仍舊照進了每個人的眼裡心頭。

    這邊直播間還在為了他的盛世美顏而持續性發瘋,那邊熱搜幾乎是直接空降第一,整個金鳳凰電視獎的廣場一時間全都是蘇綏走紅毯的動圖。蹭熱度也好,自來水也罷,各大營銷號紛紛下場轉發,當晚任何一個社交平臺上的用戶幾乎都刷到了蘇綏的白西裝造型。

    用全民舔顏來形容今晚蘇綏的美貌也不為過。

    “人間白月光……”

    唐慢書看著手機裡的這幾個字,不由得默唸出聲。

    蘇綏出道這麼久,第一次得到被所有人公認的代稱時,便是如此高度的評價。

    往前往後,應該都很難有能從顏值和氣質上超越他的男星了。

    無論他未來成就如何,至少,他已經給所有人都留下了一個極其深刻、極其驚豔、極其難忘的出場。

    他就是,娛樂圈真真正正的,唯一一抹純白月光。

    唐慢書比誰都清楚蘇綏的魅力,正因如此,他才格外的迫不及待想要去到他身邊——

    他攥緊了手機,人還在車上,但心早就飛到了頒獎晚會上。

    男人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後,原本黑沉沉的眸子悄然爬上一絲赤紅。

    他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要立刻見到蘇綏。

    唐慢書緊盯著前方,命令道:“再開快一點。”

    司機領命,剛將油門踩下,視野中卻又忽然衝出一道人影,將其嚇得驚出一身冷汗!

    “有小孩兒!”

    司機只來得及叫了這麼一句,他猛打方向盤,正在全速前進的轎車忽然轉了個彎,直直的朝著路旁的防護欄撞去——

    在車廂傾倒之前,唐慢書幾乎是在幾毫秒之內,憑藉本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轉身,溫柔的,護住了身邊的百合花。

    “獲得第二十三屆金鳳凰獎最佳新人獎的……”

    臺上的主持人正慷慨激昂的向在場的受邀明星和直播間的觀眾們玩懸念,被提名的演員紛紛正襟危坐緊張無比,會場內人人都把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偏偏他們之中獲獎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位卻彷彿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便扭過頭,看向入場的地方。

    周路陽就坐在蘇綏的前面,蘇綏在走神分心的同時,周路陽也頻繁的回過頭看著他。

    周路陽總覺得蘇綏應該是在等什麼人,但開口一問,卻又被後者含糊了過去。

    “你是在等什麼人嗎?”

    蘇綏皺了皺眉頭,略顯敷衍的回答道:“沒有。”

    被這樣冷淡的態度對待了一次又一次,換做以往,周路陽估計早就爆發了。

    可他現在面對的是蘇綏,在蘇綏這兒,周路陽早就自己磨斷了自己的牙齒,自己折斷了自己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