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11章 11




    雍州的文臣武將,見過林容的,只有德公、沉硯兩個,可惜德公老邁,行獵這等事是早就不來了的,沉硯倒是跟了來,只是奉命在後面押送祥瑞白鹿。



    因此,這些人,除了陸慎之外,竟一個都識不得林容這位雍州牧夫人。



    加上那江州長吏身著雍人服飾,這些人又哪裡知道這十里亭裡,竟然是夫人在送別江州長吏呢?



    同行的一位打趣那校尉:“往日最是孤寒的孟懷,也起了慕艾之心麼?你年少英武,尚無婚配,又乃此戰首功,宣州貴女還不是任你挑撿?正所謂,美人配英雄,是也!”



    身邊一位相熟的文仕打馬過來,笑嘻嘻道:“孟懷可知道,這裙拖六幅湘江水一詩,後面還有一聯最為精妙?”



    倘若是旁人便不會再問,只是那校尉不通詩書,轉頭問:“敢問何先生,何句精妙?”



    文士語氣戲謔:“胸前瑞雪燈斜照,眼底桃花酒半樽。金臺宴飲,孟懷得君侯新賜江南美人一名,這胸前瑞雪、眼底桃花二景,想必早已領教了?”



    這話頗輕浮,當中一謀臣乃是禮儀之士,平日裡同夫人相見,必定端正衣冠,自己向南而坐,夫人北面而對,兩人互相禮敬對拜,再敬酒。



    這樣的道德先生,是最聽不得這些好色見淫的輕浮之語的,聞言皺眉:“倚紅偎翠,滴粉搓酥。漢臣此言,大大不妥,豈在主公面前出此輕浮之言?”



    那文士本不過調侃,被人駁了幾句,反有些下不來臺,只在君侯跟前,不好再說,訕訕拱了拱手,面向陸慎請罪:“屬下失言,屬下失言。”



    那校尉轉過頭去,此刻見陸慎倚在馬上,臉上雖沒什麼表情,但目露肅色,已是薄慍之態。



    那校尉跟隨陸慎日久,知陸慎往日寬和,最是喜怒不露於色,見狀立刻翻身下馬請罪:“屬下失言無狀,請主公責罰。”



    陸慎望向那亭子,此等打扮,他皺著眉頭,心裡緩緩吐出豔俗兩個字。也不知那兩人說到了什麼,那女子忽地粲然一笑,仿若芙蕖出淥波,吹皺一池春水,清麗明豔之極。



    除了在江州的那次,陸慎也不過才見過崔十一娘兩面而已。



    陸慎眼裡的崔十一娘,垂首低眉,特有的弱女子的謙卑,還沒有見過她這樣明豔,以至於帶著點放肆的笑靨。



    陸慎倚在馬上,眾臣工見他久久不語,一時之間也並不敢出言求情。陸慎雖不愛聲色之事,卻也不是古板的道德先生,治軍雖嚴卻不吝惜財貨,待有戰功的軍士往往頗多賞賜,這樣的小事,怎麼會發怒呢?



    陸慎並不理那校尉,往後揮了揮鞭子:“喚沉硯來。”



    少傾,沉硯快馬而來:“君侯!”



    陸慎抬起馬鞭子,指了指十里亭:“你去,喚崔……”,他頓了頓,模糊了稱謂:“喚她回府。”



    ……



    林容回程的時候,馬車的車轍斷了,幸好車伕帶了備用的,這麼一耽擱,回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