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19章 19




    話音剛落,翠禽、鳳簫便躡手躡腳地進來,蹲在床邊:“主子,可要起身?外頭止戈院來的丫頭都起來候著了。”



    林容閉著眼睛問:“什麼時辰了?”



    鳳簫答:“才剛寅時三刻,那位杭卿姑娘說,君侯一貫是這個時辰起身的,雞還沒叫就把人喚起來了。”



    寅時三刻,才四點鐘,林容裹了被子,往裡滾去,翻了個白眼:“等雞叫的時候再叫我吧,周扒皮家的長工還等雞叫才出工呢?”



    鳳簫同翠禽面面相覷:“縣主說的周扒皮是何人?”



    ……



    林容被吵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偶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她縱使想再睡也不能了。赤腳下床,推開菱花窗,便見院子裡丫頭婆子搬著騰箱往來,鳳簫端了茶進來。



    一面見林容已經醒了,披著衣裳立在窗前:“我就說,這樣大的動靜,怎麼能不吵醒人?主子,您醒了多久了?”



    林容端了茶漱口,往旁邊淨面過了,坐在銅鏡前挽發,問:“外頭在做什麼?”



    翠禽往外頭來,一面接過梳子,笑道:“是君侯今早兒吩咐,命人把寢具、換洗衣物,送到咱們院子來。還有好些擺件、桌椅,說是君侯用慣了的,杭卿姑娘一併命人搬了過來。”



    林容聽了皺眉,只不言語,沉默地用了半碗胭脂米並幾個豆腐皮包子,便擱了筷子。



    過得會兒,外頭喧鬧聲漸漸小了,杭卿進來回話:“君侯吩咐得急,奴婢不敢拖延,不知吵到夫人沒有?“



    林容飲了口茶:“無妨,睡多了反而不好。”



    杭卿便道:“奴婢剛來,人又年輕不中用,一府裡的庶務沒理出個頭緒,按下這頭又起了那頭。那日送東西過來,又不巧,夫人午憩沒醒。算起來,這十幾日,還沒來得及過來拜見夫人,請夫人恕我失禮。”



    她一身豆青色對襟褙子,底下是雪白的裙兒,頭上插著一支老梅銀簪子,約見樸素,只是繡鞋上不同尋常,嵌了兩顆拇指大的東珠,臉上帶著笑,說話依舊是不緊不慢,不卑不亢。



    林容知她不凡,並不想得罪:“姐姐說笑了,你是太太身邊的人,家裡的小輩只有尊重的道理,與我自然是一樣的。”



    杭卿道:“謝夫人體恤,也不知夫人這裡還缺些什麼,或吃的或用的,我打發人取了送來。園子裡這些小丫頭、婆子不中用,夫人也只管來告訴我。”



    林容點點頭,趁著她的話頭道:“你送來的丫頭很得用,你要問我缺什麼,卻也不缺。只是有一樁事,倒要請你安排車轎。我從洛陽回江州的時候,路上遇見流民,有好幾個自幼跟在身邊的大丫頭叫流民衝散了,只怕也凶多吉少。我時常念著她們,廟裡除香燭供奉以外,少不得要親自去點個大海燈。”



    話趕話說到這裡,杭卿也只得應下了,她愣了愣,隨即笑,語氣軟和了許多:“夫人心善,連我們這樣做丫頭的生死都放在心裡。您放心,車馬都是現成的,明兒夫人得空了,往二門吩咐一聲,叫侍候執事的跟著就是。豬羊、香燭、茶食之類也叫他們備好,不用操半點心。只是有一條,咱們這樣的人家,沒有長輩領著,是不好宿在外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