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24章 第 24 章




    林容心裡發虛,腳上發軟,又想進去又不敢進去,惹得旁邊服侍的翠禽、鳳簫問:“主子,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老觀主也道:“想是此處腌臢,氣味兒難聞?還請夫人往前面廂房薰香更衣。”



    林容搖搖頭,站門口處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揮退眾人:“你們在門口等著,我進去瞧瞧,這等世外高人,不要衝撞了他。”



    鳳簫皺眉:“主子……”剛喊了一句,便叫翠禽拉住,望著她搖搖頭:“左右咱們候在門口,人又瞧得見,就叫縣主去吧。”



    林容小步走過去,見那老者棋也不下了,正蹲在地上同那黃貓說話:“你就有福了,今兒釣了條大鱖魚。”



    聽見腳步聲,那老者也不抬頭,抱了那貓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今兒不下棋,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林容聲音發緊,喚了一聲師兄的名字:“馮異!”



    那老者一身簇新的道袍,只是他不修邊幅,一頭白髮彷彿亂草,便成了一副邋遢樣子,聞言並不停,只一味的擺手:“今兒不下棋,今兒不下棋,同臭棋簍子下棋是要短命的。”



    林容頓時鬆了一口氣,師兄啊師兄,你要真變成了老頭,我還真有點接受不了,道:“小婦人尋得一本棋譜,署名千崖客,不知老先生是否認得這人?”



    不料那老者理也不理,仍舊自顧自抱著黃貓往前走。



    石桌上的棋盤擺著一副殘局,林容細細瞧了一會兒,是《當湖十局》,她故意出言相激,朗聲道:“這千崖客的棋譜也不過如此,不過到中盤而已,竟下成殘局了。”



    那老者聞言果停住腳步,回頭望了望:“喔,是你呀,你不會下棋,又來做什麼?”



    此人說話神神叨叨,崔十一娘久在深閨,從沒來過雍地,又怎麼會同他見過面?



    林容把那棋子一粒一粒撿起來,按照記憶裡棋譜的樣子一一擺了上去。不料,瞥見林容碰那殘局,老者頓時大吼,一瘸一拐飛奔而來:“你這婦人,好生無禮,這棋不是你能亂碰的……”



    話未說完,瞥見石桌上完整的棋局,僅存的那隻眼直愣愣地瞪著林容:“你會下棋?”



    林容笑:“《當湖十局》也不止千崖客一人會!”



    那老者撇撇嘴,往那石桌上坐定,細細瞧了一會兒,大呼:“妙,妙,妙,往這裡低掛,頓時活了,我怎麼沒想到呢?”一面又回頭吩咐小道童:“松頭兒,快拿紙筆記下來。”



    他佝僂著背,整個人幾乎貼在棋盤上,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抬頭問:“說吧,你要什麼東西,這局棋我留下了?”



    一股怪異之感揮之不去,林容道:“敢問老天師,千崖客現在何處,家父生前還欠著他一局棋呢?”



    那老者偏著頭打量林容,隨即揉了揉眼睛,道:“你既然也知道這棋譜,是他的故交,難道不知千崖客這別號的由來嗎?千崖客取自於千蕩崖三字,那自然是在千蕩崖了。”



    崔十一娘是從千蕩崖上跳下去的,林容也是在千蕩崖上被救上來,林容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覺得千崖客這三個字熟悉,卻也沒聯想起來,想必師兄也是跌落在千蕩崖的。



    又一時萬分懊惱,要是在江州的時候找個機會偷偷跑去千蕩崖看一看,弄不好,早就已經同師兄團聚了。



    林容猶不放心,問:“當真,千蕩崖何其之大?”



    老者嘟囔埋怨:“老夫從不說假話,說假話爛舌頭。十年前,我見他時,他說他要在千蕩崖等一位故人,此生都不再外出遊歷了。你從水路去,到了泊門渡下船,便是他的地界了。”



    十年前,師兄到底已經來了多少年了?



    林容有心問個清楚:“ 千崖客現在喚什麼名字,年庚幾何,何方人士?”



    老者恍然大悟:“呵,你不認識千崖客?”說罷,也不管那局棋,扭頭而去,呼應不答。



    林容知自己心太急,大意了,搖搖頭,往外而去,叫翠禽、鳳簫服侍著往廂房裡休息更衣。



    林容搖著扇子發呆,只想著要尋個什麼法子再套點話出來才是,她絲毫不懷疑師兄會在千蕩崖等自己,只是他總要出門吧,總要訪友吧。總不可能十幾年都在哪兒等著,林容自問跟他的感情沒深厚到這個地步。



    更何況穿越這種非自然現象,就算是林容沒瞧見那副畫之前,都不敢想象師兄也過來了。十幾年前的消息實在太舊了點,現在師兄還真不一定還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