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36章 第 36 章




    林容打開瞧了,自然比外面的要好上許多,滿意地點點頭,又一一清點好東西,裝在一個粗布包袱裡,用一個極普通的樟木箱子鎖了,吩咐翠禽:“明兒去菊影園赴宴,你一定記著把這箱子搬到馬車上去,我有用。”



    鳳簫應了一聲,見那箱子上還上著鎖:“奇怪。”



    林容自去裡面沐浴,一面坐著銅鏡前抹香膏子,一面想著有什麼東西沒帶。正想著出神兒,便聽得院門外護衛連綿不跌之聲:“拜見君侯,拜見君侯……”



    不是說最快也要一月才回麼,怎麼連半月都不到,不過十日便回來了?



    林容驚得站起來,打翻了手裡的胭脂,顧不得擦,往門外而去,剛走到那面四扇屏風處,便見一片蒼茫的暮色裡,陸慎從廊下疾步而來,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愣生生站著。



    ……



    陸慎這邊,夏侯璋、董諱二人之亂不過五日便徹底平定,比預想的一個月要短了許多,大出眾人的意料。



    這日,陸慎同諸將巡視,打馬疾馳,直在江岸上跑了數十里,見山高水長,江水奔流,這才勒馬停住,揮鞭指著茫茫江面感慨:“南人擅水,操船如履平地,北人擅馬,在此江面前,也無用武之地。”



    左右隨侍者若有所思,道:“主公的意思是,河間王此次南征,恐無功而返?”



    一文士接道:“以臣看來,咱們雍州打仗素來是,未謀勝先謀敗。此間王此次征伐進四十萬民夫兵甲,無一絲一毫謀敗的打算。此次南下,只怕只能連勝、大勝,但有小敗,便不可維持了。”



    眾人正感慨著,便見那邊德公打馬而來,送上一封軍情加急:“主公,這是探馬司剛送回的急奏。”



    一面搖著羽毛扇:“河間王大軍九月才到揚子江,又因今年雨水豐沛,無法渡江而去,只怕整備軍務,要在建康過冬了。天時地利,均是下下,恐怕河間王此次南征,不能得償所願了。”



    陸慎拆開信件,也是搖頭:“河間王也是一代梟雄,素有一統天下之志,他倚重世家,掣肘頗多,此事本應徐徐圖之,只可惜他老病有加,一心要在生前,立此偉業。”



    一白袍小將,嘆一聲:“倘若他偏安一隅,只怕還有數十年的富貴可享,可惜、可惜……”



    陸慎哼一聲:“大丈夫生於世間,當收拾人心,以天下為志,成萬世之基業,豈能為區區富貴迷眼?倘若以富貴論,不過是庸才,河間王也未有今日挾天子令諸侯的局面。”



    那小將是陸氏堂伯父的幼子名喚陸協,因父兄皆戰死,自小跟在陸慎身邊,以他為兄為父,叫陸慎這樣呵斥,忙閉嘴,躲到後面去了,偷偷做了個鬼臉。



    陸協本以為這樣呵斥幾句就算完了,不料等回了軍營,便有軍士來傳話,言道其胸無大志,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把他往日在雍州的流俠兒做派又數落了一遍,更兼罰他宿衛中軍軍帳三月,同士卒一起起居飲食。



    站崗他倒是不怕,陸氏兒郎自幼習武,練就一身剛強體魄,只是他是大少爺脾氣,吃穿上是萬萬將就不得的,便是行軍,也得想法子三不五時的犒勞自己。



    這是陸慎的吩咐,陸協一句話不敢說,默默脫了盔甲,換了士卒的衣裳,往中軍帳外站崗。他自小父兄便戰死,得家裡人溺愛有加,便是從軍也是跟在陸慎身邊,哪裡吃過這些苦。



    站崗也就算了,還得跟士卒一起同吃同睡,陸協是個少爺做派,熬了兩日,渾身酸臭,便叫苦連天。覷著陸慎商議軍情的空隙,把主公身邊的長隨沉硯拉到一邊,笑嘻嘻作揖:“沉硯大總管,給小的出個主意唄,再熬下去,我不是叫跳蚤咬死,就是叫蚊子咬死,再不然就是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