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44章 第 44 章




    一行人下船,另換了車馬,擺開儀仗,浩浩蕩蕩,一路蜿蜒往山上裴令公陵墓而去,剛走到半山腰,便見後面一綠袍官員騎馬追來,跪在馬車前見禮:“臣泊門縣令許有涯,拜見君侯夫人,不知夫人遠至,未能專途跪迎,請夫人恕罪。”



    林容本不耐煩應付這些人,只聽他說是此地的縣令,隔著簾子問道:“許大人請起!我只聽說裴令公陵寢在此,這才停船靠岸,想著拜祭一番。”



    那縣令起身,躬身在馬車前:“夫人有心了,只是裴令公陵寢香火頗盛,祭拜的百姓也多,小臣先行一步,潑水淨道,屏退外人,恭候夫人儀架。”



    林容止住他:“許大人,未派人傳喚你,便是想著不要驚擾地方。潑水淨道,屏退外人,倒是失了我的本心,就大大不必了。”



    那縣令三十來歲,口裡稱是,也並不奉承阿諛,只騎馬跟著林容馬車後面,做護送之狀。



    轉過一道山路,不多時,一面極雄偉的石壁便出現在眼前,寬廣無邊際,彷彿是整面山叫人劈開來一般,又光滑平整,在陽光地映射下熠熠生輝。不獨林容,便是翠禽、鳳簫幾個丫頭也連連驚歎:“這怕這山都叫鑿了一大半,這才鑿出這面石壁來。”



    林容下得馬車,見陵前是一片極寬闊的大理石平臺,墓前甬道兩側也並無翁仲、石馬、獅子、麒麟之類的石像,那縣令候在旁邊解釋:“夫人,這面石壁喚作玄音壁,是得玄妙真人指點,挖空了半座山,徵發民夫三十萬,耗時二十年,建造而來。裴令公三十歲主政河洛之地,兩年之後便開始建此玄音壁,等建成的時候,已經五十五歲了。”



    林容問:“這玄音壁有什麼說法?三十萬人,耗時二十年,豈不是太作耗人力了?”她問完,便立刻明白過來,只怕師兄也在找回家的路,她忽然燃起希望來,也不知師兄成功了沒有,挖空這座山到底有什麼用意?



    那縣令答:“昔日玄妙真人卜卦,說此山下壓著龍脈,如今山河飄搖,均是此龍脈被壓,不得喘息的緣故。倘若挖空半面山,建一面玄音壁,三十年內必有人收拾河山,匡扶社稷。只可惜,此壁建成後三年,裴令公便一病不起,纏綿病榻數年,這河山也無人來收拾。”



    林容點點頭,一面隨著甬道進去,一面見道旁高大的松柏,並無闕門、碑刻、明樓、地宮等建築,反見一石壁浮雕的行軍圖,她越瞧越覺得熟悉,許久恍然反應過來――這陵寢的佈局,簡直跟大學老校區旁邊的烈士陵園一模一樣。



    順著甬道往裡走,便見松柏掩映,芳草萋萋,當中一大幅漢白玉紀念碑,上面是遒勁剛健的三個大字――忠烈祠。



    那縣令在林容旁邊解釋:“這裡不獨是裴令公陵寢所在,也是泊門渡之役遇難的將士的忠烈祠。”



    林容只默默點頭,不多會兒,便叫人引到裴令公墓碑臺階下,遠遠瞧見那墓碑所佔不過三尺之地,完完全全就是現代墓地的樣式。



    四周圍繞著香火、鮮花,往來拜祭的百姓甚多,林容一干人等幾不能行,無法,只得命士卒開道,這才能夠順著階梯上來,及近,見那墓碑上六條螭龍環繞,寫著十個大字――中興佐命定國元勳之碑,獨獨石碑左上角,刻著一個兩寸大小的人像,渾然就是留著短髮的師兄。



    林容立在墓碑前久久不語,一時五味雜陳,口中喃喃:“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不同歸……”



    那縣令命人佈置絳帛銘旌,酒饌,牲羊等祭品於目前,燒香酹茶酒祝拜,另外奉上三柱清香給林容:“夫人,請!”



    林容接過清香,恭恭敬敬插在香爐裡,心裡默默道:“師兄,不管你去哪兒,不管你是不是回去了,希望你能保佑我達成所願。”



    玄音壁上並無休憩之地,林容拜祭之後,便藉口勞累,在山腳停駐,並不往徐州而去。那那副將勸了幾日,林容絲毫不回應,反而把師兄曾經去過的天梯、玄音壁、雲臺瀑布,一一搜尋了一遍,卻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