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46章 第 46 章




    這話雖很不客氣,可許有涯是聰明人,一點就透,當即連連點頭,笑道:“是是是,夫人纏綿病榻,正合該時時問候。我馬上就上山去,給君侯夫人問安。”



    許有涯連夜打馬山上,夜間山路難走,也不敢騎馬太快,到林容暫居的別院時,已經是半夜了。



    除了巡夜的護衛之外,別院裡已經熄燈了,這夜無月,越發顯得黑漆漆一片。急迫地敲門聲驚醒大半的丫頭婆子,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慌亂著穿了衣裳起來,見門口是縣令許有涯跟幾個長隨,問:“許大人,深夜前來,出了什麼事?”



    許有涯拱手:“也並無大事,只是來同夫人問安。”



    鳳簫半夜叫人吵醒,還是這個緣故,說話也是不客氣:“許大人這時辰來請安,也不知是真的請安,還是巴不得人不安!”



    翠禽把人請進來,另奉了茶:“許大人請寬坐片刻,奴婢去稟告夫人,要是沒醒,也實不好打擾。”



    明日就是十月十五了,林容哪裡睡得著,不過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聽見外面的動靜,就怕出了什麼意外,問:“外頭誰來了?”



    翠禽忙進來,回稟:“是許縣令,奇奇怪怪的,大半夜敲門,說是給主子問安。哪有這時辰問安的,人都睡了,反折騰起來?這些日子這位許縣令瞧著也是個老成的人,竟辦這樣不著調的事?”



    事有反常即為妖,林容想了想,如果出了什麼意外,自己矇在鼓裡不知道,那才是最可怕的,吩咐:“是有些奇怪,不過,反正我也醒了,你請他到門口說話,聽聽他怎麼說。”



    不多會兒,許有涯便被請到門口說話,隔著厚厚的金絲藤絡盤簾子,躬身問安:“臣許有涯問夫人安,不知夫人今日可好些了?”



    裡面沉默了一會兒,茜紗窗上映著個纖細的人影:“勞大人問候,我今日好些了,卻還是不能下床。你夤夜前來,是否有什麼要事?”



    許有涯道:“夫人之疾,下官本應日日問安,只今日去碼頭迎君侯的駕,這才耽擱了。雖則夜深,不說當面問夫人安,便是來一趟,也是應盡之責。”



    林容聽了他這番話,腦子裡一片轟隆,陸慎……陸慎那廝也到泊門渡了?他不說在青州嗎,又怎麼會到這裡來?



    她越想越頭疼,撫額好半晌才道:“君侯也到泊門縣了?”



    許有涯回話:“是,前兩日行文,是為了汝陽王妃被搶劫一事,率兵剿匪。”



    林容心裡哀嘆,這汝陽王妃又是哪位啊?她一面揉著自己刺刺發疼的太陽穴,一面思索,自己來泊門渡,本就是撒謊,這些日子來回傳信,陸慎那廝肯定也知道了,搞不好命人一早便會來人押送自己下山去。



    不行,不行,明日午時去雲臺,從雲臺上跳下去,誰也追不到,只要能拖延半日的功夫就行。可是,怎麼拖延呢?當不知道肯定是不行的,陸慎那傢伙及其小心眼,又吃軟不吃硬。



    許有涯見裡面默了大半晌,清了清嗓子:“不知夫人有什麼吩咐?”



    林容道:“我身子不好,沒能去碼頭迎君侯,多有不是。這時候也不便下山了,這樣吧,我寫一封手書,你帶回去給君侯。”



    許有涯聞言大喜:“是!”



    林容嘆氣,命丫頭準備筆墨,抓著頭髮冥思苦想了好一陣,這才勉強寫出一封乾巴巴的請罪書來,又拖延了好一會兒,才叫丫鬟們送出去。



    那許有涯等在外廳喝了好幾杯茶,接到信時,已經是黎明時分了。他趕忙下山,往陸慎的行轅而去,剛進門,便瞧見陸慎在樹下練劍,一襲白衣,翩若驚鴻,劍氣如虹,隻身旁那顆槐樹叫這利劍東劈西砍,落了一地的枝葉。



    許有涯上前稟告:“臣今日上山問夫人安,夫人言道,自知罪過頗多,親筆寫了一封請罪書,請君侯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