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54章 第 54 章



 林容只穿著一身月白色裡衣,青絲散在肩上,一副睡容。沉硯見狀,立刻低頭,弓著身子退出門外,在階下候著。


 林容發問,丫頭們都叫陸慎嚇得說不出話來,自然也不敢答,沉硯退到外邊,自然也不能答。屋子裡能回她話的,便只有端坐的陸慎了。偏他得逞了,自然不肯再激怒林容,因此端著茶,也並不說話。


 整個屋子突然默了片刻,林容揮手,沒好氣道:“都散了。該當差的當差,該睡覺的睡覺。”


 丫頭們偷偷抬頭去瞧陸慎,見他正捧著茶盅吹上面的浮沫,良久開口:“都下去吧!”


 丫頭們頓時如蒙大赦,連連磕頭:“謝君侯開恩,謝夫人開恩。”


 立時,丫鬟們都散了個乾淨,屋子裡只剩下林容、陸慎二人相對。林容只當陸慎是空氣,轉過身子,扶著牆沿,慢慢往回踱步。


 陸慎上前,把那女子攔腰打橫抱起,放置在床榻之上,說的話關心人,語氣卻生硬地彷彿在訓斥人:“扭傷了腳踝,怎麼還下床行走?平日裡也要看著路才是,丫頭們不當心,扭到了疼的可是自己。”


 林容照舊冷著臉,理也不理,轉身安置下,拉了繡被到胸前,床帳也放下了。陸慎叫垂帳隔絕在外,臉色一時青一時白。他這樣的人,即便有心討好,伏小作低的耐心也十分有限,掀開帷帳,半是威脅半是警告:“崔十一,女人可以有些小脾氣,但是太有脾氣,只會傷人傷己。”


 林容側身躺著,聽見這句話很想笑,淡淡喔了一聲,道:“多謝君侯教誨,要不是君侯,我崔十一這輩子都聽不到這樣高深的至理名言呢?也就是跟了君侯,糊塗的人,這才明白了幾分呢?”


 這樣陰陽怪氣、軟硬不吃的話,刺激得陸慎太陽穴突突地疼,道:“你不想著你自己,也該想想崔氏一族,你的父母兄弟。”


 林容回:“生死有命,我連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哪有餘力去管旁人。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連夫妻都如此,何況父母兄弟。沒準,我自己都只有三五日的活頭了呢?”


 陸慎氣結,一時梗著,半句話都說不出。


 忽地外間有丫鬟端了托盤進來,跪在床帳外回稟:“君侯,夫人晚間說,今日是重陽節,該飲桂花酒的。因著醫囑,院裡便沒備酒。現在廚房溫了一壺送來,不知夫人要不要飲上一杯再睡?”


 林容是說過這話,不過後來翠禽、鳳簫勸她病中不要飲酒,便算了。這時候,怎麼又送了一壺來?


 林容坐起來,撩開帳子,狐疑地望了望陸慎。


 陸慎沉著臉負手立在一旁,見林容望過來,哪裡不知道她想的是什麼呢,氣得咬牙道:“崔十一,本侯還沒那麼下作!”


 林容偏頭喔了一聲:“君侯是行伍中人,雷厲風行,催情酒這種慢吞吞地東西,又哪裡有性子呢?其實大不用這麼麻煩,叫丫頭進來按住我的手腳,君侯想叫我怎麼服侍,我自然就怎麼服侍。喔,君侯不喜歡丫鬟伺候,把那日藥鋪外的軍士叫來,也無不可。”


 陸慎不知女子竟可以伶牙俐齒到這種地步,他揉了揉眉心,喝道:“崔十一,縱使你沒有身孕,可你棄家而去是真,流落在外是真。你瞧瞧你這副樣子,可有半點婦容婦德,崔氏滿門詩書,便教養出你這樣的女兒麼?”